第26章 哑婆婆殒命真相现,心魔劫中悟生死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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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玄的布鞋尖抵在柴房门槛上时,晨露正顺着屋檐往下淌,滴在他手心里攥着的半块糖酥上。

那是哑婆婆前日亲手做的,烤得金黄的酥皮被他捂得有些软了,甜香混着柴房里飘来的焦糊味,刺得他鼻腔发酸。

婆婆?他喊了一声,声音卡在喉咙里。

门环上的竹篮还在晃,篮底那几片焦黑符纸像烧剩的残魂,和昨夜赵元清血符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陈玄伸手去推门,木门吱呀一声裂开条缝,腐木味混着浓重的铁锈味涌出来——是血。

他猛地推开木门。

哑婆婆蜷在柴堆旁,蓝布衫前襟浸透了黑红的血,七窍都凝着暗红的血珠,扭曲的面容还保持着向前爬的姿势,指甲缝里嵌着带血的柴屑。

她怀里紧抱着个布包,陈玄一眼认出那是自己幼年穿过的小褂,边角还留着他当年调皮时蹭上的草汁印。

婆婆!陈玄踉跄着扑过去,膝盖撞在青石板上生疼。

他颤抖着去探哑婆婆的脖颈,皮肤已经凉透了。

指尖碰到她僵硬的手背时,摸到掌心有块凸起——是半块玉珏,和他怀中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陈道童!

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柳如烟提着药箱冲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时猛地顿住,药箱当啷掉在地上。

她捂着嘴后退两步,眼尾发红: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烈随后赶到,腰间的缚仙索被他攥得发紧。

他蹲下身掀开哑婆婆的眼皮,瞳孔里泛着诡异的青灰:妖气侵蚀......难怪昨夜有乌鸦叫。他抬头看向陈玄,目光里带着几分愧疚,是我疏忽了,赵元清的邪修同党还在观里...

不是妖气。陈玄的声音像浸了冰。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泛起淡淡的金纹——阴阳眼自动运转,哑婆婆的生机线在他视野里凝成一团乱麻,其中一缕墨色的咒痕正顺着经脉往心脏钻,是心咒反噬。

柳如烟猛地抬头:心咒?那是......

控制修士自毁心脉的邪术。陈玄指尖抵住哑婆婆后颈,那里有个淡青的指印,施咒者要和目标心神相连,婆婆临终前......他喉结动了动,她是清醒的,所以才会爬向柴房,想把玉珏交给我。

吴烈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霍然起身,腰间的佩剑铮地出鞘三寸:赵元清!

他知道的不止这些。陈玄将半块玉珏按进胸口,哑婆婆的体温还残留在布包上,我要去秘牢。

子时三刻,秘牢的青石板渗着寒气。

陈玄贴着墙根挪动,阴阳眼扫过守卫的生机线——两个守夜道童的生机线平稳,显然没被操控。

他摸出哑婆婆教他做的迷魂香,轻轻一吹,道童的眼皮立刻沉了下去。

秘牢最深处,赵元清瘫在草席上,缚仙索在他手腕勒出深痕。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嘴角还挂着血:小道童,来看我笑话?

哑婆婆的死,和你有关。陈玄掐住他的后颈,阴阳眼直逼他的识海——那里有团黑雾在翻涌,像被什么东西刻意遮蔽着,心咒的引子,是不是你给的?

赵元清突然笑了,笑声像夜枭叫:你以为赵元清是头?他的瞳孔骤然涣散,黑雾顺着七窍往外钻,真正的棋手......他的手死死攥住陈玄的手腕,在看着你跳呢!

说清楚!陈玄捏紧他的手腕,可赵元清的身体正在透明化。

他识海里的黑雾突然暴胀,陈玄被震得撞在墙上,再抬头时,赵元清只剩具空壳,神魂已碎成齑粉。

那缕黑雾撞破牢顶,消失在夜色里。

操!陈玄一拳砸在墙上,石屑纷飞。

他闭上眼睛,阴阳眼突然刺痛,眼前闪过碎片——哑婆婆临死前抬头望来,眼神清明如星;幼年的自己被人护在怀里,火光照着前方的黑袍身影,那人手中的剑泛着冷光,和镇北侯府灭门那晚的血光重叠......

玄儿。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玄猛地转身,柴房里的哑婆婆站在月光下,蓝布衫纤尘不染,手里端着糖蒸酥酪:傻孩子,婆婆早说过,糖酥要趁热吃。

他伸手去抓,指尖却穿过她的身影。

哑婆婆的笑容渐渐模糊,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现在才懂?

陈玄踉跄着扶住墙,喉间腥甜。

他摸出怀里的玉珏,两半合在一起,映出月光下的血痕——那是哑婆婆爬向柴房时,用指甲在玉珏上刻的字:仇在镜中。

后半夜的风卷着落叶扑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陈玄盯着玉珏上的血字,耳边又响起赵元清的笑声。

他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哑婆婆临终前的眼神、幼年火海里的黑袍、古镜中封印的魂魄......这些碎片在识海里翻涌,像团烧红的铁,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陈玄!

柳如烟的声音从牢外传来。

陈玄猛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冷汗。

他擦了擦脸,将玉珏贴身收好,转身时瞥见墙角有片焦黑的符纸——和柴房竹篮里的,一模一样。

回到房间时,床头还摆着哑婆婆补了一半的道袍。

陈玄摸了摸针脚,突然觉得喉头发紧。

他坐在床沿,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哑婆婆留的糖酥上,那半块酥皮咔嚓一声碎在他手心里。

婆婆......他轻声呢喃,眼前又浮现出柴房里那扭曲的面容。

恍惚间,哑婆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玄儿,你可知,有些牺牲,是要等你长大才看得懂?

陈玄猛地抬头,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攥紧碎成渣的糖酥,指节发白。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阴影里,他眼底的金纹愈发浓烈,像要烧穿这层人间幻象。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青竹观后山的古镜正泛起微光。

镜中那道被封印千年的魂魄,缓缓睁开了眼。

陈玄攥着碎成渣的糖酥跪在床沿时,后颈突然泛起刺骨寒意。

那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窜,直扎进识海最深处,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扯开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哑婆婆扭曲的面容、赵元清碎裂前的疯笑、古镜中那道缓缓睁眼的魂魄,所有画面在识海里炸成碎片。

噗!他喷出一口黑血,眼前的烛火突然扭曲成猩红。

等视线重新清晰时,柴房的场景又回来了。

哑婆婆站在柴堆旁,蓝布衫上没有血污,连指甲缝里的柴屑都不见了,可她的眼睛却泛着死灰:玄儿,你早该发现的。

陈玄猛地起身,膝盖撞翻了床头的木凳。婆婆?他伸手去碰她的衣角,指尖却像戳进了水面,荡起层层波纹,我......我昨日还替您捶腿,您说腰不酸了......

昨日我咳血时,你当我是老寒症。哑婆婆的声音像浸了冰,前日我偷偷去后山,你当我是采野菊。她一步步逼近,眼角的皱纹里渗出暗红血珠,我把半块玉珏塞进手心时,你竟只想着替我擦血!

陈玄后退到墙角,后背抵着冰冷的砖墙。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混着记忆里哑婆婆的叮嘱:玄儿,糖酥要趁热吃、补道袍的针脚要密,不然灌风、夜里别总盯着古镜看,那镜子......

那镜子里锁着你的命!哑婆婆突然尖叫,面容扭曲成柴房里的死状,七窍的血珠吧嗒吧嗒掉在青石板上,我早知道他们要杀我,早知道你会看见玉珏上的字,可你为什么不早问?

为什么不早用你的阴阳眼看看我?!

陈玄滑坐在地,双手抱头。

他想起三天前替哑婆婆揉肩时,阴阳眼扫过她后颈那道淡青指印,当时只当是搬柴撞的;想起昨夜他蹲在柴房外啃糖酥,听见婆婆房里传来异响,却以为是野猫;想起今日清晨他攥着半块糖酥推门,竟没第一时间用阴阳眼查探生机——原来最该被看穿虚妄的,是他自己的疏忽。

我错了!他仰头嘶吼,泪水混着血沫溅在青石板上,我该早发现的!

该早......

晚了!哑婆婆的身影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室火海。

幼年的他被护在怀里,熟悉的檀香混着血腥气,母亲的手在他后颈一按,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镇北侯府的牌匾在火中坠落,父亲持剑与黑袍人厮杀,母亲将半块玉珏塞进他手心:玄儿,活......

活下来!陈玄突然抬头,眼中金纹暴涨。

他咬破指尖,鲜血在掌心画出扭曲的符纹——那是哑婆婆教他的醒神符,是老猎户教他的镇邪印,是他逆练《青竹诀》时在经脉里游走的光。

血符灼烧着他的皮肤,疼得他浑身发抖,却将识海里的幻境撕出一道裂缝。

生死一线,不是你看别人,是别人看你!

苍老的声音在识海炸响。

陈玄眼前的火海突然熄灭,哑婆婆站在月光里,脸上带着他最熟悉的笑:玄儿,婆婆要你记住,活人会说谎,死人会留痕。她抬手轻抚他的脸颊,指尖穿透身体,现在,看清楚。

陈玄的阴阳眼彻底睁开。

他看见哑婆婆的魂魄悬浮在半空,周身缠着淡金色的光;看见自己识海里那团黑雾正蜷缩成球,露出里面藏着的仇在镜中四字;更看见柳如烟在院外徘徊,衣角沾着药草汁,手心攥着半块还热乎的糖酥——那是她刚从厨房偷来的,想等他哭够了递过去。

我懂了!陈玄嘶吼着撑起身体,金纹从眼底蔓延到额角,生死不是终点,是线索!

轰!

识海震荡如雷。

等陈玄再睁眼时,窗外已泛鱼白。

他瘫坐在地,掌心的血符还在发烫,而阴阳眼视野里,柳如烟的生机线不再是单纯的红,而是浮着淡淡白雾——那是她想安慰他却又不敢敲门的忐忑。

叮。

有硬物砸在脚边。

陈玄低头,是从哑婆婆布包里掉出的旧玉佩。

他颤抖着捡起,背面的刻字被血渍糊住,他用袖子擦了擦——镇北侯府·陈六个小字清晰浮现,和他怀里的玉珏严丝合缝。

爹......娘......他捂住嘴,泪水大滴大滴砸在玉佩上。

三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漫过,灭门夜的火光、父母的血、被抹去的仇恨,此刻全部苏醒。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

柳如烟端着药碗站在门口,眼眶还红着。

她见陈玄攥着玉佩,喉结动了动:我煮了安神汤......

陈玄迅速抹了把脸,将玉佩塞进袖中。

他抬头时,眼中的金纹已收敛,只剩灼灼火光:烟儿,你可信我?

柳如烟将药碗放在桌上,指尖绞着裙角:前日你用阴阳眼替我治好了咳血,昨日你说赵元清有同党......我信。

陈玄站起身,将碎成渣的糖酥收进木匣。

他望向窗外青竹,语气像淬了冰:我要去查一个人。

那个能操控心咒、能抹去赵元清神魂、能让哑婆婆替我挡刀的人......他转身时,袖中玉佩撞在木匣上,发出清响,他藏在镜子里。

柳如烟跟着他的目光看向墙角的布包。

布包最底层,一张泛黄的地图露出半角,边角还沾着哑婆婆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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