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假意归顺布杀局,潜入秘牢探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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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玄回到竹屋时,月亮刚爬上青竹梢头。

他推开门,门轴发出一声极轻的吱呀,惊得窗台上的蛐蛐噤了声。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缺了角的桌子,桌角压着半卷破破烂烂的《青竹诀》。

他反手闩上门,指尖在门框上轻轻一叩——那是他今早用指甲刻下的记号,此刻记号边缘有新鲜的木屑,像被什么尖细的东西挑过。

来了。他低笑一声,声音里浸着夜露般的凉。

果然,三更梆子刚响过,窗外传来三声极轻的鸟啼。

陈玄掀起床板,从底下摸出个泥封的酒坛,坛口的红布已经褪成了淡粉——这是他上个月替山脚下张猎户治好了被蛇咬的儿子,对方硬塞给他的谢礼。

他晃了晃酒坛,酒液撞击坛壁的声音里混着些细碎的响动,随后掀开红布,取出块浸了迷药的帕子,揣进袖中。

陈道童。窗外传来压低的男声,赵长老的人想见你。

陈玄拉开门,月光劈头盖脸砸下来,照见门前站着个穿青灰色道袍的弟子。

对方用黑布蒙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是外门执事房的王三,上个月他替周文远送药去执事房时,曾见过这人偷偷往药罐里添过不该添的东西。

什么事?陈玄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活像个被突然叫起的惊慌小杂役。

王三往左右瞥了瞥,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你今日在丹房里瞧的热闹,赵长老的人都知道了。他顿了顿,他们说,你若真心归顺,便替我们办件事。

陈玄的呼吸陡然一滞,喉结动了动:我...我只是个废柴道童,能办什么事?

秘牢里关着个多嘴的。王三的手指在陈玄肩头重重一按,子时三刻,你拿这枚令牌混进去,取了他的命。他从怀里摸出块青铜令牌,牌面刻着青竹观的云纹,背面却用朱砂画了朵九瓣曼陀罗。

陈玄的指尖刚碰到令牌,残页上的朱砂字突然灼痛起来。

他咬了咬舌尖,让眼眶泛起生理性的水光:要是...要是被发现了

发现了?王三嗤笑一声,你本就是将死的废柴,死了又有谁在意?他松开手,转身消失在竹影里,只留下句飘在风里的威胁,办不成,你娘的玉佩,可就要跟着你一起下棺材了。

陈玄攥紧令牌,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他脸上割出半明半暗的阴影——他早该想到,那日在丹房,阿明偷瞄的哪里是药柜,分明是他腰间的玉佩。

子时三刻,青竹观的更夫敲响了第三遍梆子。

陈玄缩着脖子混在巡夜弟子中间,青铜令牌在袖中发烫。

秘牢建在观后悬崖下,入口处刻着镇邪的八卦阵,阵眼处两盏长明灯忽明忽暗。

他垂下眼睑,阴阳眼在暗处缓缓张开,只见阵纹间浮着淡绿色的雾气——那是被人动了手脚的痕迹,原本用来镇邪的阵法,此刻倒成了遮掩秘牢动静的屏障。

他假装踉跄,撞在巡夜弟子身上:对不住师兄,我...我腿软。

废物。弟子骂了一句,却也没多在意,转身去检查另一侧的灯油。

陈玄趁机溜到阵眼旁,指尖在灯芯上轻轻一弹——阴阳眼告诉他,阵眼的薄弱处就在灯座下第三块砖。

他屈指一叩,砖块应声而裂,阵法瞬间出现道拇指宽的缝隙。

秘牢里霉味熏天,陈玄顺着潮湿的石阶往下,耳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最里间的牢房前,两个守卫正靠在墙上打盹,腰间的钥匙串随着呼吸轻晃。

他摸出迷药帕子,轻手轻脚绕到两人身后,刚要动手,其中一人突然打了个喷嚏,钥匙串当啷掉在地上。

陈玄心下一惊,阴阳眼却在这时捕捉到守卫后颈的青斑——那是中了蛊的迹象。

他瞳孔微缩,迅速退到阴影里。

守卫捡起钥匙串,嘟囔着见鬼了,转身时却没往他这边看。

原来蛊虫不仅控人,连五感都被蒙蔽了。

他顺着牢房挨个查看,直到最深处那间。

铁窗后蜷着个血人,浑身的衣服都黏在血肉上,只有脖颈处一道月牙形的疤痕还能辨认——是李靖最器重的亲卫阿福,上个月还替李靖送过请帖到丹房。

阿福师兄?陈玄压低声音。

血人缓缓抬头,眼白几乎占满眼眶:救...救我...他的舌头被割了半截,话音含糊得像含着块血豆腐。

陈玄摸出玉瓶,倒出粒养气丹塞进他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阿福的瞳孔终于有了焦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胸口的伤口又渗出血:李...李...师...兄...被...被...

嘘。陈玄按住他的嘴,指尖按在他喉间的死穴上,我要你装死。他解下阿福的身份令牌,又将自己腰间的玉瓶塞进对方手里——玉瓶里装着他特制的假死药,能让脉象停顿三个时辰。

阿福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在血污里冲出两道白痕。

陈玄替他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突然瞥见牢房角落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文。

他凑近细看,阴阳眼瞬间刺痛——那是镇北侯府独有的家纹,用指甲刻进石墙的,每个纹路里都浸着血。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残页上的朱砂字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

这时,远处传来守卫的脚步声,陈玄迅速退到阴影里,看着两个守卫踢了踢阿福的尸体,骂骂咧咧地离开。

放心。他对着阿福的尸体轻声说,你想说的话,我会替你问清楚。

阿福的手指在地上微微抽搐,沾着血的指甲在青石板上划拉着,终于拼出半句话:李...师...兄...被...曼陀罗...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陈玄的阴阳眼突然捕捉到密道里有动静。

他迅速隐入黑暗,看着几个蒙脸人抬着担架进来,为首的人掀开阿福的眼皮,满意地点了点头:死透了,带回去交差。

陈玄望着他们的背影,袖中残页的灼痛却迟迟未消。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月光透过铁窗照在上面,九瓣曼陀罗的暗纹泛着冷光——原来三十年前的血案,从来都没有真正结束。

担架被抬出秘牢时,阿福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沾着血的嘴唇翕动着,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镜...镜中...人...

话音消散在风里,陈玄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回头望向秘牢深处,那里有块被血浸透的青石板,正随着夜风吹来的方向,缓缓露出底下刻着的八个大字:血煞复起,镇北必亡。

阿福的手指在陈玄掌心最后轻颤了一下,便彻底垂落。

陈玄蹲下身,替他合上翻白的眼皮,指腹触到他脸上未干的血渍,还带着体温。轮回镜...他喉间滚出这三个字,像含着块烧红的炭,烫得舌尖发疼。

镇北侯府的典籍里确实记载过,那是面能封禁魂魄的古镜,当年祖父用它镇压过意图投敌的亲卫,镜身刻着镇北二字的暗纹——此刻他后颈的朱砂残页正灼得发烫,与记忆里典籍上的描述产生共鸣。

秘牢的潮气裹着血腥气涌进鼻腔,陈玄站起身,靴底碾过阿福指甲在青石板上划的血痕。

他摸出腰间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里,血痕拼出的曼陀罗三个字泛着黑红,与王三给的令牌背面纹路如出一辙。曼陀罗是赵元清残党的标记,而轮回镜却属于镇北侯府——这两条线在秘牢里交缠,像团越理越乱的麻。

他顺着墙壁往下摸索,阴阳眼在暗中流转,淡青色的气线沿着石缝蔓延,最终在最底层的岩壁前汇聚成一团暗红。

陈玄屈指叩了叩那片岩壁,空洞的回响混着若有若无的嗡鸣,像极了被阵法封印的密室。

他解下腰间的玉佩,用背面的镇北侯家纹轻轻一触——这是他从哑婆婆那里得来的,说是父母遗物,此刻竟与岩壁产生共鸣,石屑簌簌落下,露出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

石室内的霉味比外面更重,陈玄举着火折子照向四周,岩壁上密密麻麻刻着镇邪符,却都被人用利器刮去了首尾。

最里端的石台上,一面半人高的铜镜蒙着层灰,镜面泛着诡异的红光,像被血浸透的琥珀。

他的阴阳眼刚扫过镜面,突然刺痛如刀割,眼前浮现出叠影:镜中映着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个穿玄色锦袍的少年,腰间玉佩与他此刻攥着的几乎一模一样。

回来了吗......主人?

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陈玄踉跄着撞在石壁上,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

他捂着发疼的太阳穴,记忆如潮水倒灌:冲天的火光里,他抱着染血的玉佩跪在焦土上,耳边是乳母的尖叫侯爷夫人走了!

快带小公子逃!;暗室中,师弟林渊握着长剑刺进他心口,笑容温柔得像幼时共饮的青梅酒:师兄,这轮回镜能保你魂魄千年,待我成了仙尊......;再后来,他被困在镜中,看岁月如白驹过隙,听青竹观的晨钟暮鼓从清晰到模糊,直到那天他触到观里的镇观古镜,被封千年的魂魄终于寻到了归处。

是你......陈玄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镜面。

镜中红光突然大盛,映得他眼眶发酸,那些被抹去的记忆像被撕开的伤疤,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他这才明白,为何青竹观的镇观古镜会让他觉醒阴阳眼——那根本不是巧合,而是轮回镜在千年前埋下的引,等他的魂魄归来。

石室的风突然灌进来,吹得铜镜上的灰尘簌簌飘落,露出镜身侧沿刻着的小字:镇北陈氏,以血为誓。

陈玄抹了把脸上的湿意,分不清是泪还是汗。

他望着镜中那个逐渐清晰的少年身影,对方的嘴型与他同步开合,像是在说报仇。

我回来了。他对着镜子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千年未散的执念。

铜镜震颤得更厉害了,镜面泛起涟漪,仿佛要将他的魂魄重新吸进去。

陈玄咬着牙稳住身形,前世被封印的不甘、今生被欺辱的隐忍、阿福咽气前的血字、李靖被操控的真相......所有碎片在脑海中拼成完整的地图——而这面镜子,就是地图的中心。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指尖离镜面只剩寸许距离。

石壁外传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惊得他手一抖,却终是没有收回。

镜中红光映着他泛红的眼尾,将他的影子与前世少年的影子重叠成一片。

不管你是谁......陈玄低笑一声,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冷,我倒要看看,这轮回镜里,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

他的指尖触到镜面的瞬间,整间石室的符纹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

陈玄浑身剧震,脑海中翻涌的画面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咬着舌尖强撑着没有倒下。

镜中传来更清晰的呼唤,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在说:进来......

陈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阴鸷比千年之前更甚。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脚,朝着铜镜迈出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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