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赤鸦设宴识真言,妖魔少女夜莺现!

换源:

  井底密道的青苔在陈玄靴底打滑,影蛇的蛇尾扫过墙面时,他听见机关轻响——一块刻着残破符文的青石板缓缓下陷,腐鼠味突然被冷冽的灵气冲散。

陈玄垂眸,阴阳眼在黑暗中泛起微光,看清了墙后露出的青铜门扉,门楣上玄霄二字虽已斑驳,仍能辨出当年正道大派的气势。

赤鸦大人挑的好地方。影蛇回头,蛇信子舔过嘴角,指尖黑雾缠绕着推门,玄霄宗灭门时,这密室连元婴修士都没找到。

门内烛火骤亮。

陈玄眯眼适应光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石桌上摆的三盘熟肉——不是寻常牲畜,肉块间凝着暗紫色血珠,分明是刚剥的妖狼内脏。

主位上坐着个穿猩红锦袍的男人,鹰钩鼻下留着短须,正用银叉戳起一块肉,抬眼时瞳孔泛着金芒:就是你?

青竹观陈玄。陈玄弯腰行礼,袖中傀儡碎片贴着皮肤发烫——这是哑婆婆用三十种毒虫养了十年的听风引,能将五丈内的声音传回碎片。

他注意到赤鸦脚边有团黑影在蠕动,阴阳眼扫过,发现是只被剥了皮的妖猫,血肉与石砖相连,正用仅剩的左眼盯着自己。

青竹观?赤鸦银叉顿在半空,上个月试剑会,你们观主赵元清斩了个凝气六层的外门弟子,说那是邪修细作。他突然笑了,金瞳里闪过锐光,那弟子被斩前喊了句陈玄救我,你说巧不巧?

陈玄的后颈沁出冷汗。

他早料到赤鸦会查青竹观近期动静,喉结动了动,声音发颤:那是...是赵元清故意栽赃。

我在观里管杂役,那弟子总帮我搬柴,上月初九他给我带了块糖饼,被赵元清撞见,硬说我们私通。他指尖掐住掌心,疼得眼眶发红,前日我去井边挑水,赵元清的亲传弟子往我水桶里下了蚀骨散,要不是影蛇道兄救我

停。赤鸦甩了甩银叉,肉汁溅在陈玄鞋尖,你说被追杀,可我没闻见血腥气。他突然起身,锦袍扫过石桌,三盘妖肉哗啦落地,正道修士被邪修追杀,要么浑身是伤,要么满手血腥——你倒好,连衣角都干净。

陈玄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早算到赤鸦会用妖魔特有的嗅气手段,暗中摸出怀里半块玉牌——这是哑婆婆临终前塞给他的,说是能掩人五感。

表面上却露出慌色,后退半步撞在影蛇身上:我...我用了闭息丹!

哑婆婆说...说青竹观容不下我,给了我三粒,前日刚吃了最后一粒...

赤鸦的金瞳骤然收缩。

他盯着陈玄攥玉牌的手,突然伸手扣住陈玄手腕,指尖黑雾如蛇钻进陈玄经脉。

陈玄咬着牙不吭声,任由黑雾在体内游走——这黑雾带着腐蚀气,却在触到他淤塞的经脉时被弹开。

他记得系统提示过,阴阳眼进阶后能自动屏蔽低阶探查术,此刻正暗自庆幸。

有意思。赤鸦松开手,重新坐回主位,你经脉淤塞得像堵墙,倒省了我探查的麻烦。他拾起银叉敲了敲石桌,影蛇说你能破傀儡术,我这正好有单生意——东山沟藏了个通缉修士,会用傀儡挡灾。

你若能帮我拿下他,我便信你。

陈玄低头时,阴阳眼已扫过赤鸦腰间的传讯玉符。

符上缠着细若游丝的黑纹,与影蛇触碰赤羽令时的纹路如出一辙。

他装作犹豫:我...我试试。

但那修士若有防备...

放心。赤鸦扯了扯嘴角,我派鬼面跟你去。

他最会逼供,你只要找到人就行。

东山沟的夜雾沾在陈玄眉梢。

他跟着鬼面穿过野竹林,阴阳眼在雾中凝成两道微光——前方土窑后,有团微弱的生机在跳动,像被湿布捂住的烛火。

鬼面的砍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小杂役,你说人在哪?

陈玄装作踉跄,踩断一根竹枝:那边!

土窑后面有焦糊味,像是烧符纸的。他指着土窑,余光瞥见鬼面的刀背蹭过腰间的淬毒囊——这是妖魔常用的锁魂毒,中者三息内无法运功。

土窑里传来瓷器碎裂声。

陈玄后退半步,看着鬼面如饿虎扑向土窑,砍刀劈开木门的瞬间,他看见窑内墙角缩着个灰衣修士,怀里抱着个巴掌大的木傀儡。

那傀儡的眼睛是两颗夜明珠,正泛着幽蓝光芒——正是能挡三次攻击的护主傀。

果然有货!鬼面的刀划出黑芒,直取灰衣修士咽喉。

陈玄的阴阳眼突然刺痛——那傀儡的眼珠里,竟缠着和赤羽令上一样的暗红丝线!

他刚要细看,鬼面的刀已砍碎傀儡,灰衣修士惨叫着被按在地上。

走。鬼面揪着修士后领,血滴在陈玄鞋边,回去领赏。

陈玄跟着往回走,指尖悄悄摸过土窑前的断竹——竹节里塞着半张符纸,上面画着玄霄宗的镇派印。

他不动声色将符纸碾成碎屑,心里却翻涌如潮:玄霄宗、暗红丝线、赤羽令...这些线索像乱麻缠成一团,而他不过刚扯动线头。

回到地下据点时,赤鸦正用银叉戳着新端上来的妖肉。

影蛇靠在青铜门边,蛇尾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地面。

陈玄刚要开口,眼角余光扫到阴影里立着道纤细身影——是个戴斗笠的少女,斗笠边缘垂着银链,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夜莺。赤鸦的银叉指向少女,我新调的监视官。他舔了舔嘴唇,陈玄,你干得不错。

明晚黑雾山脉有场祭典,你跟夜莺去。

陈玄的心跳漏了一拍。

黑雾山脉...正是他在古镜里见过的祭坛所在。

他低头行礼,袖中傀儡碎片突然发烫——哑婆婆的听风引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有人在极远处敲了三下。

夜莺的斗笠微微转动,银链轻响。

陈玄能感觉到她的目光透过斗笠落在自己后颈,像根细针。

他装作紧张,手指绞着衣角,心里却已盘算起明晚的计划:黑雾山脉的祭典,暗红丝线的秘密,还有那半张玄霄符纸...

烛火突然摇晃,青铜门外传来夜枭啼鸣。

陈玄抬头时,夜莺的身影已融入黑暗,只余银链轻响在密道里回荡。

陈玄踩着青石板回到据点偏房时,窗棂上的烛火正被夜风吹得摇晃。

他刚要推门,余光瞥见窗纸上映着道纤细身影——斗笠边缘的银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白日里赤鸦介绍的夜莺。

青竹观的杂役道童,走路倒比猫还轻。夜莺的声音像浸了凉水的银铃,从窗下传来。

陈玄的后颈瞬间绷直,却在转身时换上木讷表情:夜...夜莺姑娘?月光透过她斗笠缝隙漏下,照见她眼尾一点朱砂,比赤鸦的锦袍更艳三分。

夜莺指尖绕着垂落的银链,突然贴近他耳畔:你不像个叛徒。陈玄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叶味——那是长期接触阴邪之物才会有的气息。叛徒该战战兢兢,该急着表忠心。她退后两步,银链扫过陈玄腰间的储物袋,可你方才经过影蛇的蛇巢时,连呼吸都没乱。

陈玄喉结动了动,装作被戳破心事的慌乱:我...我只是怕。他低头盯着自己沾了泥的鞋尖,指甲掐进掌心,赵元清说要把我丢进蛇窟喂妖蛇,影蛇道兄救我时,蛇信子擦过我脖子...话音未落,他看见夜莺的指尖在身侧凝成黑雾——那是妖魔准备动手的前兆。

噗。夜莺突然笑出声,黑雾消散如轻烟。

她转身走向长廊尽头,斗笠上的银链撞出细碎声响:明晚我会去你房外听墙角,若你说梦话漏了马脚...她的身影隐入阴影,尾音却清晰飘来,我就把你捆去喂赤鸦的妖猫。

陈玄推开门的手微微发颤。

他反手闩上门,从袖中摸出半块玄霄符纸,在烛火下展开——符纸背面有行极小的血字:玄霄余孽,藏于黑雾。

窗外传来夜枭啼鸣,他突然顿住:方才夜莺说话时,声音里没有妖类特有的气音震颤。

她...是人修?

子时三刻,陈玄和衣躺在草席上,表面闭着眼,《青竹诀》却在体内逆转运行。

他能清晰感知到窗外那缕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是筑基期修士的探知术,正顺着门缝往里钻。

他故意翻了个身,哑婆二字从喉间溢出,尾音带着哭腔:我一定...一定找到害你的仇人...

窗外的灵气波动骤然停滞,片刻后轻不可闻地消散了。

陈玄睁开眼,月光正好照在床头的傀儡碎片上——听风引的纹路泛着幽绿,说明方才的话已被传回青竹观。

他摸出怀里的玉牌,哑婆婆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响起:这是你娘当年的贴身物,能挡三次致命探查。

第二日卯时,赤鸦的传唤符纸烧穿了窗纸。

陈玄赶到议事厅时,影蛇正用蛇尾卷着个青瓷茶盏,鬼面的砍刀在石桌上敲出火星,而赤鸦的金瞳正扫过他的脸:青竹观最近很热闹。他指节叩了叩案上的名单,前日跑了个挑水的,昨日逃了个扫茅房的——他突然抓起名单甩向陈玄,你说,是不是有人在青竹观里当引路人?

名单落在陈玄脚边,最上面一页写着陈玄二字,墨迹未干。

他弯腰拾起时,瞥见影蛇的蛇尾在桌下绷紧,鬼面的拇指摩挲着淬毒囊。赵元清那老东西苛待弟子。他将名单递给赤鸦,声音发涩,我在观里时,总听他们骂等我凝气大成,定要掀了青竹观。

赤鸦接过名单,突然捏碎了茶盏。

瓷片扎进掌心,黑血却顺着指缝滴落:我信你。他的金瞳里翻涌着暗芒,但信错人...代价是挖心喂妖。

散会后,陈玄沿着回廊往偏房走。

转过朱漆柱时,一道香风裹着银链轻响从身后传来。你不是来投诚的。夜莺的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吐息拂过后颈,你是来找人的,对吗?

陈玄的脚步顿住。

他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几乎要贴上自己后颈的命门,却在最后一刻收了回去。我娘说过,找错人会丢命。他侧过脸,月光照亮他眼底的诚恳,我这种废柴,能活着就不错了。

夜莺没有说话。

陈玄听见银链摇晃的声音由近及远,回头时只看见她斗笠上的银链在转角处闪了最后一下。

当晚,陈玄推开偏房门,案上多了坛酒。

泥封上压着片银链,链尾系着张纸条:黑雾祭典,我替你挡三刀。他揭开泥封,酒香混着沉水香扑面而来——和昨日夜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窗外,夜莺的身影在树梢一闪而过,银链轻响像一串未说完的话,散在风里。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