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旧营藏杀局,阴阳眼破易容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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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玄望着夜莺消失的方向,喉结动了动。

山风卷着烟火气灌进领口,他摸了摸怀中焦黑的《天命策》,指尖触到里面夹着的半块玉佩——那是哑婆婆临终前塞给他的,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她到底是谁的人?他对着空荡的林梢喃喃,忽然被自己发颤的尾音惊到。

前世记忆里,那个举剑刺向他后心的师弟,也曾在他受伤时递过伤药;如今这双曾为他挡过碎石的手,转瞬间就能凝成淬毒的刃。

他低头盯着自己沾血的袖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能信。

《天命策》里旧营二字在脑海里炸响。

他扯下衣襟撕成布条,胡乱裹住肋下渗血的伤口,又掬了把山泉水拍在脸上——镇北军旧营在三十里外的乱石滩,他必须赶在天亮前混进去。

月到中天时,陈玄混在一队流民里摸到旧营外。

营门挂着褪色的镇北旗,两个守卫正用长矛戳着流民的包裹:身上有灵玉的交出来,没有的滚去西棚子!他缩着肩往前挪,袖中指尖轻轻抵住眼皮——阴阳眼发动时,眼前的景物像被泼了层清水,守卫腰间的刀鞘泛着暗灰,而三步外那个裹着破棉袄的老妇,后颈处竟浮着团扭曲的青雾。

是易容。他喉间发紧。

前世作为镇北侯世子,他见过太多影卫的易容术,真正的凡人经脉流转如溪,而这团青雾分明是用妖丹粉掩盖的灵力波动。

他装作踉跄撞向老妇,借势扫过另外两人:左边扛麻袋的汉子耳后有朱砂印,右边抱孩子的妇人腕骨突出不似女体——三个人,都是伪装。

小要饭的,发什么呆!守卫的长矛戳在他肩头,陈玄踉跄着跌进营门,余光瞥见那三人的脚步同时顿了顿。

他数着心跳走到西棚子,干草堆里突然伸出只手拽住他脚踝。

别喊。沙哑的女声从草堆下传来,赵四娘的脸从乱草里钻出来,眼角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白,我是老将军的人,昨夜见你揣着侯府玉佩。她塞来个冷硬的馍馍,指节叩了叩草堆内侧:马厩第三根柱子下有地道,寅时三刻,秦老将军会去喂马。

陈玄捏着馍馍的手紧了紧。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这是他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他摸黑溜进马厩时,腐草味混着马粪味直钻鼻腔,月光从破瓦缝里漏下来,照见第三根柱子下新翻的土。

第二日清晨,营中铜锣敲得震天响。

陈玄蹲在马槽边啃冷馍,就见林远踩着皮靴走进来,腰间玉牌晃得人眼晕:新兵都去演武场!

今日实战演练,赢了的赏灵米五斗。他的目光扫过陈玄时顿了顿,嘴角扯出抹冷笑:你,也去。

演武场是块夯土平地,周围围了百来个新兵。

陈玄站在中间,看着对面三个新兵活动手腕——左边那人握拳时指节发出脆响,右边那个脚尖点地的频率像在打军阵鼓点,中间的高个眼神扫过他肋下,分明在找弱点。

开始!裁判铜锣刚响,高个已经欺身近前,右拳裹着风声直取面门。

陈玄不躲反退,阴阳眼视物下,对方的拳风轨迹在视网膜上凝成金线——这不是新兵的乱拳,是镇北军破云手的起手式,但收势时腕间多了道邪祟的青气。

果然是杀手。他心里一沉,故意踉跄着往左边倒,高个的拳头擦着他耳根砸进土堆。

右边的短打突然从侧方袭来,陈玄旋身避开,却感觉后颈一凉——左边的汉子不知何时绕到了身后,手里攥着淬毒的短刃。

好个围杀。陈玄咬着牙,逆练《青竹诀》的热流从丹田直冲指尖。

他装作慌乱中撞向短打,在对方挥拳的瞬间,掌心抵住其手腕脉门——逆脉真气如利刃般割开对方灵力屏障,短打闷哼一声被震得飞出去,撞翻了旁边的兵器架。

高个的短刃已经刺到胸口。

陈玄不闪不避,在刀刃即将入肉的刹那,双掌猛地拍在对方手肘外侧。咔的脆响里,高个的手臂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短刃当啷落地。

最后那个汉子刚要冲上来,就见陈玄转身时眼底泛着幽光,竟直勾勾望进他的识海——

滚!陈玄低喝,逆练的真气裹着阴阳眼的威压轰然炸开。

汉子浑身剧颤,踉跄着倒退三步,额头渗出冷汗。

演武场突然静得能听见风响。

陈玄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正撞进林远阴鸷的目光。

那家伙的手指正轻轻敲着腰间玉牌,每敲一下,演武场角落就有个守卫低头摸向腰间的阵旗。

轰——

地面突然传来闷响,陈玄脚下的夯土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他瞳孔微缩,瞥见林远嘴角勾起的冷笑,而远处马厩方向,传来一声苍老的咳嗽:小友,躲左边。

地面的裂痕如毒蛇吐信般蔓延,陈玄脚下的夯土突然塌陷半寸。

林远指尖在玉牌上重重一叩,演武场四角的青铜灯柱同时迸出幽蓝火焰,八道半透明的符纹从地底窜起,眨眼间在陈玄头顶织成网状结界。

此人形迹可疑,疑似妖魔细作!林远扯着公鸭嗓的喊声响彻全场,腰间玉牌上的国师纹章在火光里泛着冷光,当就地正法!

围观的流民们炸了锅。

有几个昨日还和陈玄挤在草堆里的老人颤巍巍要往前冲,却被守卫的长矛拦住;那三个伪装的新兵此刻早没了伪装,抱着胳膊靠在兵器架上冷笑。

陈玄仰头望着头顶流转的符纹,逆练《青竹诀》的热流在丹田翻涌——这结界他识得,是国师府专克低阶修士的困灵网,灵力越弱被困得越紧。

老匹夫!

一道破风声自演武场高台炸响。

秦烈山裹着玄色大氅跃下时,带翻了半排兵器架,锈迹斑斑的横刀出鞘,刀光如电劈向结界。

陈玄被气浪掀得后退两步,正撞进老人怀里。

他闻到熟悉的铁锈味——是镇北军刀鞘特有的血锈混着松脂的味道,前世他总蹲在演武厅看父亲擦刀,这味道曾浸透过他整个童年。

秦将军老糊涂了?林远的指甲几乎掐进玉牌里,这小子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冒牌货?秦烈山的横刀劈开结界一角,刀背重重磕在陈玄后颈——不是攻击,是镇北军特有的认主暗号。

陈玄瞳孔骤缩,前世父亲每次带他上战场前,都会用同样的力道敲他后颈。

老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抖:当年侯府小公子后颈有朱砂痣,你...你这伤,可是前日被那三个杂碎用石头砸的?

陈玄喉头发哽。

前日在青竹观后巷,确实有三个外门弟子用鹅卵石砸他,左后颈至今还留着指甲盖大的淤青。

他反手抓住秦烈山持刀的手腕,掌心抵上老人脉门——镇北军独有的烈阳劲在对方经脉里翻涌,和前世父亲教他时的感觉分毫不差。

轰!

三道黑影破风而来。

为首的刺客手持淬毒短刃,目标直取陈玄咽喉。

秦烈山横刀一架,火星四溅,刀身竟被短刃削出半寸缺口。

陈玄这才惊觉刺客手中的兵器泛着幽绿——是用妖丹淬炼的邪兵。

快走!秦烈山踢来脚边的断矛,矛尖正戳中陈玄后腰的气海穴。

陈玄借势滚出包围圈,就见赵四娘从马厩方向冲来,腰间的情报囊被她扯得哗啦响:跟我走!

西墙下有地道!

林远的冷笑穿透喊杀声: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玄攥紧赵四娘的手腕,逆练的真气在足底凝聚,两人像两道虚影掠过演武场。

背后传来秦烈山的怒吼:镇北军的刀,还没钝到护不住一个娃娃!

直到跑进密林中的荆棘丛,陈玄才敢停步。

赵四娘扶着树干大喘气,发间的伪装发髻散了一半,露出底下泛白的发根。

她突然扯开衣襟,从心口掏出个油布包,血渍已经浸透了三层布料:这是当年少主亲笔所写。

陈玄接过油布包的手在抖。

他凝气注入血书,原本空白的绢帛突然泛起金光——八个朱砂小字浮现在他眼前:若我未死,请唤我归营。

他耳边嗡鸣。

前世最后一刻,他被师弟的剑刺穿心口时,眼前闪过的正是父亲书房里那幅归营的字匾。

赵四娘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当年侯府被灭门那晚,少主把这血书塞进我怀里...只有真正的镇北侯遗孤,才能解开血书的封印。

陈玄望着血书上熟悉的字迹,喉间腥甜翻涌。

他突然想起哑婆婆临终前说的话:玄儿,你要找的答案,在雁回谷。

赵四娘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指了指密林深处:我知道有处隐秘山谷,当年侯府的...当年的老人们,都在那里等着。

月光穿过树影,在两人脚边投下斑驳的光。

陈玄望着密林尽头若隐若现的山影,血书在掌心烫得厉害。

他听见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战鼓声——像是前世镇北军开拔时的号角,又像是

走。赵四娘拽着他往密林更深处钻,再晚,林远的追兵该到了。

陈玄跟着她穿过一片野蔷薇丛,眼前的雾气突然散开。

山谷口的巨石上,雁回二字被青苔覆盖,却仍能看出当年的磅礴笔锋。

谷中影影绰绰立着一座建筑,在夜色里像头沉睡的巨兽——

那是...陈玄的声音卡住了。

赵四娘的脚步顿了顿,回头时眼里泛着水光:进去吧,小公子。

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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