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断云残影惊魂手,血咒龙鳞引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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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玄的脚踝被枯骨手扣住的刹那,刺骨寒意顺着经脉直窜天灵盖。

他咬碎舌尖强撑着没叫出声,却在听见那句“别回头……快走……”时,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这声线的尾音带着极淡的哑,与他幼年时蜷缩在柴房里,父亲用粗布裹着他冻得发紫的小脚时,那句“阿玄别怕,爹给你焐热”的声线,分毫不差。

“父亲?”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断云枪的枪柄在掌心沁出冷汗。

三十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火光照亮的玄铁铠甲、母亲哭着将他塞进地窖时手腕上晃动的红绳、父亲最后转身时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可这些画面在他六岁后便被刻意模糊,此刻却因这声低语,像被泼了烈酒的火折子,“轰”地烧穿了所有混沌。

“你以为你已经掌握了真相?”

阴恻恻的话音刺破密库的死寂。

陈玄猛地抬头,正撞进白无命似笑非笑的眼。

那人身着玄色暗纹官服,腰间血色令牌泛着妖异红光,十步外的距离,却让陈玄无端想起被毒蛇盯上的田鼠——对方的目光黏在他怀里鼓起的龙鳞册残页上,像在看一盘已经煮熟的肉。

“你只是打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白无命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令牌,地面的裂缝突然剧烈震颤。

陈玄后退半步,却被枯骨手扣得更紧,只能眼睁睁看着数道黑影从裂缝里爬出来——锈迹斑斑的玄铁铠甲、腰间挂着镇北军独有的玄鸟纹腰牌、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幽蓝鬼火。

“镇北军……”陈玄喉结滚动。

他曾在老哑婆婆的破木箱底见过半幅绣着玄鸟的帕子,婆婆说那是她年轻时给镇北军绣的,“三十年前,镇北侯满门被屠,十万大军葬在北境雪谷……”可眼前这些骷髅兵的铠甲上,分明沾着南境才有的红土,与雪谷的冰碴子半点不沾。

“他们在等一个能解开血咒的人。”白无命的声音像浸了毒的丝线,缠上陈玄的神经,“而你,陈玄,就是那把钥匙。”

陈玄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阴阳眼在眼底发烫,透过血雾看清了骷髅兵颈骨间缠着的红绳——与枯骨手腕上的,与母亲当年编给父亲的,纹路分毫不差。

这不是巧合,是局。

从他在青竹观触怒古镜觉醒阴阳眼开始,从他替老猎户破邪祟得谢礼开始,甚至更早……

“嗷——”最近的骷髅兵举起锈剑劈来。

陈玄侧身避开,却因脚踝被枯骨手拽着,动作滞了半拍,剑锋擦着他左肩划开一道血口。

血腥味在鼻尖炸开,他突然想起试剑会上,那个筑基修士的剑也是这样劈下来的——当时他用阴阳眼看穿对方剑招里的死穴,逆练青竹诀强行催发灵力,在千钧一发间反杀。

现在,他需要再赌一次。

陈玄反手从怀中摸出雷符,指腹快速擦过符纸背面的火绒。

“轰!”炸响在密库东侧炸开,骷髅兵们的幽蓝鬼火齐齐转向声源。

他趁机咬着牙运起逆练的青竹诀,本应淤塞的经脉里突然窜起一股热流——这是他偷偷改良的功法,专门用来冲开当年被人下在他体内的锁魂钉。

“想跑?”白无命终于动了。

他手腕翻转,血色令牌上的红光如活物般窜出,在陈玄脚边凝成一张血网。

陈玄瞳孔骤缩,阴阳眼自动开启,竟看见血网里缠着无数细如发丝的蛊虫——每根蛊须都泛着青黑,是能腐蚀灵力的蚀骨蛊。

他来不及细想,逆练的灵力在丹田炸开。

脚踝上的枯骨手突然松了松,像是推了他一把。

陈玄抓住这刹那空隙,断云枪往地上一撑,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白无命身侧的窗台——那是他刚才观察过的唯一逃生口,外沿有青竹观特有的避雷纹,能屏蔽修士的神识追踪。

白无命显然没料到这个“凝气三层的废柴”能爆发出这般速度,瞳孔猛地收缩。

他抬手结印,血网瞬间暴涨,可陈玄的身影已擦着他的衣袖掠过。

“碰!”窗台木框被撞得粉碎,月光劈头盖脸浇下来,照得陈玄怀里的镇北令烫得惊人——那枚令牌的金纹正随着他的心跳,与脚踝上的骨斑同步跳动。

“追!”白无命的怒吼在身后炸开。

陈玄翻出窗外的瞬间,瞥见密库中央的裂缝又裂开一道细缝,那只枯骨手再次探出,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方才站过的地面,像是在确认什么。

而在更远处,龙鳞卫的玄铁战靴声已经近在咫尺,金属摩擦的声响里,混着影影子的暴喝:“拦住那小子!他偷了龙鳞册——”

陈玄在房顶上狂奔,夜风卷着血锈味灌进喉咙。

他摸了摸左肩的伤口,指尖沾了满手黏腻的黑血——那是蚀骨蛊的毒。

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了,因为他能清晰听见背后传来骨骼摩擦的咔嗒声——那些镇北军骷髅兵,正踩着青瓦追来,幽蓝鬼火在夜色里连成一串,像极了当年屠城时,敌军火把连成的锁链。

而更让他心悸的,是脚踝上的骨斑。

它随着他的奔跑越来越烫,烫得皮肤发红,却在每一次跳动时,往他识海里塞一段破碎的记忆:玄铁重剑劈开城门的轰鸣、女人的哭声混着婴儿的啼哭、还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反复说着:“阿玄,活下去……”

“影影子!封锁西三巷!”下方传来龙鳞卫统领的嘶吼。

陈玄猛地刹住脚步,翻身跃上旁边的老槐树。

树叶簌簌落下,他借着阴影低头,正看见影影子提着佩刀从巷口冲出来——那是密库守卫,筑基中期的修为,此刻脸上沾着血,显然刚才被骷髅兵缠得狠了。

陈玄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龙鳞册残页。

残页边缘的血渍还没干,他能感觉到上面刻着的纹路,与镇北令、与骨斑、与记忆里父亲铠甲上的暗纹,正逐渐拼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陈玄!”影影子的刀光划破夜色。

陈玄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借着树影闪向另一侧。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远处白无命的冷笑、骷髅兵的低嚎、龙鳞卫的脚步声——这一局,他本以为自己是破局人,可现在看来,从他捡起龙鳞册残页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了局里的棋。

而那只枯骨手,那声“我的儿”,或许才是这局里,唯一的光。

影影子的刀风擦着他后颈扫过。

陈玄咬着牙继续跑,却在转过街角时,突然顿住脚步——前方巷口,七具龙鳞卫的玄铁傀儡正排成一列,猩红的眼灯在夜色里亮起,像七团跳动的血焰。

他摸了摸怀里发烫的镇北令,又看了看脚踝上的骨斑。

月光落在他金黑双色的瞳孔里,照出一丝近乎癫狂的笑意——既然是局,那就让他看看,这局里到底藏着什么。

至于影影子……陈玄瞥了眼身后追来的刀光,逆练的灵力在经脉里翻涌成河。

他知道,等解决了眼前这些麻烦,这位密库守卫,怕是要暂时躺上些日子了。

影影子的刀光裹挟着筑基中期的灵力破空而来,陈玄逆练的青竹诀在丹田炸开最后一道热流。

他侧过身时左肩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却在刀锋即将触到后颈的刹那,突然反手扣住影影子持剑的手腕——这是他在老哑婆婆那里学的卸甲手,专破武者死穴。

咔嚓!腕骨碎裂声混着影影子的闷哼。

陈玄借势一推,将人狠狠砸向密库石柱。

影影子撞在柱上时,右手却诡异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枚刻着枢字的青铜扳指。

陈玄瞳孔骤缩,阴阳眼瞬间扫过那扳指:扳指内侧刻着镇北军独有的同归于尽纹,是密库最后一道自毁机关!

你敢——陈玄断云枪掷出,枪尖擦着影影子的太阳穴钉入石柱。

但影影子的拇指已重重按下扳指。

四壁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陈玄脚下的青石板裂开蛛网纹,头顶的石梁簌簌落灰,两扇青铜石门轰地闭合,将月光彻底隔绝。

空气!陈玄捂住口鼻。

密库本就密闭,此刻机关启动后,连透气的缝隙都被封死,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息声在狭小空间里回荡。

影影子瘫在石柱下,嘴角溢出黑血——他方才被陈玄震碎心脉,却用最后一口气触发了机关。

他们根本不想让我活着离开。陈玄抹了把脸上的冷汗。

左肩的蚀骨蛊毒开始发作,他能感觉到毒素正顺着血管往心脏钻,可更紧迫的是逐渐稀薄的空气。

他咬着牙运转阴阳眼,金黑双色的瞳孔里,密库四壁的灵力流动如蛛网般清晰——东南角的青石砖下,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薄弱点,像是被人刻意掩盖的逃生通道。

赌一把!陈玄抄起断云枪冲向东南角。

七具龙鳞卫的玄铁傀儡不知何时已堵在他与薄弱点之间,猩红眼灯在黑暗里连成血线。

最前面的龙鳞卫举起玄铁重刀劈下,陈玄侧身翻滚避开,刀尖在地面犁出半尺深的沟壑。

他借着翻滚的势头贴近龙鳞卫,阴阳眼扫过其胸口——那里嵌着一枚泛着幽蓝光芒的魂晶,正是灵傀的核心。

破!陈玄屈指成爪,逆练的灵力凝成尖刺,精准刺入魂晶。咔嚓一声,魂晶碎裂的瞬间,龙鳞卫的动作骤然停滞。

陈玄趁势踹向其膝盖,玄铁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傀儡轰然倒地。

其余六具龙鳞卫的动作明显迟缓了几分——它们的灵识本就依赖中央魂晶,主核被毁后,连带影响了从属傀儡。

陈玄抓住空隙冲向薄弱点。

断云枪枪尖抵住青石砖,逆练的灵力如火山喷发般涌出。轰!青砖炸裂的瞬间,陈玄被气浪掀得向后撞去,却在落地前抓住了露出的石缝。

他拼尽全力扒住缝隙向外挤,后背擦着石壁渗出血痕,终于在空气彻底断绝前滚进一条狭窄的暗道。

追!

不能让他带着龙鳞册逃出去!白无命的怒吼从密库方向传来。

陈玄顾不上疼痛,跌跌撞撞往前跑。

暗道里霉味呛鼻,他能听见身后传来龙鳞卫的脚步声——那些傀儡竟拆了密库的石门,正顺着缺口挤进来。

暗道尽头是一口古井。

陈玄扒着井沿往下看,井底的水面泛着幽蓝光芒,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流动。

身后龙鳞卫的玄铁战靴声已近在咫尺,他咬了咬牙,抱着龙鳞册残页纵身跃下。

冰水瞬间包裹住陈玄的身体。

他被冻得浑身发抖,却强撑着睁开眼——水下的光线比想象中明亮,怀中的龙鳞册正散发微弱金光,与井底的幽光遥相呼应。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发现残页间浮起一行新的符文,墨迹泛着暗红,像是用鲜血写成:欲知真凶,当赴北冥旧冢。

北冥旧冢...陈玄念出声,喉间溢出一串气泡。

他刚要将残页收进怀中,水面突然泛起涟漪。

他低头望去,水下深处有个模糊的人影静静悬浮,面容隐在黑暗里,只有一双眼睛泛着熟悉的光芒——那是与枯骨手、与记忆里父亲眼底相同的暗金光泽。

陈玄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刚要伸手触碰,头顶突然传来龙鳞卫的轰鸣——那些傀儡竟追到了井边,玄铁重刀劈下,水面被激起巨大的浪花。

陈玄被水流冲得直往下沉,意识逐渐模糊前,他听见龙鳞册残页在怀中发出轻响,而水下那人影的手,似乎正朝他伸来

当陈玄再次睁眼时,他正顺着水流漂在一条地下暗河里。

洞顶的钟乳石滴着水,在他身侧溅起细小的水花。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虫鸣,而怀中的龙鳞册,正隔着衣襟,一下又一下,轻撞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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