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人开始饮酒用餐。薛仁贵因为家境贫寒一向不太饮酒,但碍于秦氏父子的情面,只好陪着喝了一杯秦仙酒,那酒的辛辣呛得他够呛,顿时满脸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脖颈,就像关公似的。
秦琼自从身体开始好转后,酒量也开始恢复,称得上是海量,即便是浓烈的秦仙酒,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喝上一两斤,依旧谈笑风生。薛仁贵只能暗自钦佩,单看秦琼这股豪迈的气势,他现在就自愧不如。
正喝着酒,府里突然来了客人。老远就传来一阵豪放的大笑:“哈哈,老子闻到上好的酒香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程大叔!”秦怀道心中一喜,赶忙迎出大堂。果然,只见身材魁梧的程知节正从马上跃下,他儿子程处嗣跟在后面。
“程大叔、怀弼兄!”秦怀道上前迎接,“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
“哈哈,臭小子!”程知节大笑着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一年没见,你出息了啊!不是什么风把咱们吹来的,是你大叔肚子里的酒虫,把我逼来的!——二郎,还不快快上前拜见你秦大伯去?”
“是!”程处嗣朝秦怀道一笑,然后走进堂内与秦琼见礼。
秦琼赶忙叫下人添几张桌子上菜,又将薛仁贵与程氏父子互相引见了一番。一场酒宴,增加到五个人,更加热闹了。
原来快到年关了,在外地任职的官员大多有年假能回老家探亲过节。程知节昨天傍晚刚回到长安,今天就到秦琼府上来讨酒喝了。这一对出生入死的老兄弟,感情比亲兄弟还亲。平日里一年到头难得见上一面,重逢之后格外亲热。他们之间的情谊,就像陈酿的老酒,越陈越香。
酒过三巡,程知节和秦琼闲聊时说起薛仁贵的事,突然兴奋地一拍大腿:“姓薛的小子,你真有秦三郎说的那么厉害?”
“不,程老前辈别听秦将军过奖,在下不过是个山野村夫,闲来无事自己瞎练了些功夫,登不得大雅之堂。”薛仁贵抱拳回答。
“嘿嘿,越是谦虚的人,往往越有真本事,就跟我老程当年一样。”程知节哈哈大笑着,眼珠一转,说道,“来来来,我自从年前调教秦三郎后就没活动过筋骨了,这都快一年没跟人动手了。今天我有兴致,姓薛的小子,来陪我老程过几招。”
“在下不敢!”薛仁贵急忙拱手推辞。
“薛兄别推辞。”秦怀道心里已经有些激动了,在一旁劝道,“你可能还不了解程大叔的脾气。他要是决定要跟谁比试,那是躲都躲不掉的。想当初……我就被他硬拽上马,狠狠抽打了百八十回。”
“吓!我老程有这么不讲理吗?秦三郎你可别败坏你大叔的名声!”程知节喝了点酒,借着酒劲大声嚷道,“薛仁贵,你要是真怕了我,我就放过你,不跟你打了,我挑秦三郎,试试他武艺有没有长进!”
薛仁贵心中涌起一股好胜的豪气,剑眉一皱,抱拳道:“既然程老将军不嫌弃,晚辈斗胆,就讨教一下!”
“好,这才像样嘛,哈哈!”程知节大笑着起身,一挥手,“走,去后院马球场!”
“咬金,你是不是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呀?”秦琼一边起身,一边笑骂道,“我的座上宾,你也敢欺负。”
“咋滴,你不高兴了?你家不就是我家么?哈哈!”程知节满不在乎地大笑,大摇大摆地朝后院走去。
薛仁贵和秦怀道并排走着,这时笑道:“秦将军,这位程老将军真是豪迈爽朗,是个大气直率的人啊!”
“你可别因此就小看他,他是个粗中有细、大智若愚、最会装傻的老狐狸。”秦怀道笑道,“你要是把他当成普通的莽夫,那可就要吃大亏了。”
“在下记住了。”薛仁贵点头说道。
一行人来到后院,先挑马,然后选兵器。程知节擅长使马槊,随手拿起一条丈二长的好马槊,问薛仁贵:“薛家小子,你惯用什么兵器?”
薛仁贵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抱拳道:“回老将军的话,在下今天来做客,没带兵器……在下使的兵器比较少见,不知翼国公府上有没有?要是没有,请允许在下回家去取。”
程知节哈哈大笑着:“薛家小子这话说得有趣。这秦琼虽然没什么别的,但府上绝不缺好马、好甲和好兵器,你也不看看他是干什么的,将士三宝‘兵马甲’,首要的就是兵器!他这府上,十八般兵器肯定样样俱全,你说吧,你使啥?”
“方天画戟!”
“哈哈,秦家大门外不是插着十二柄方天画戟吗?你去,拔一根来!”
“哈哈!!”这一番话引得众人都大笑起来。
秦琼没好气地骂道:“你这个老鬼,喝了几杯酒就开始胡闹。那勋门之戟是皇帝赐下的,怎能拔来当兵器?薛仁贵,兵器库里有你要的兵器,去挑吧!”
“谢翼国公!”薛仁贵抱拳谢过,就走进堆放兵器的屋子,一眼看去,真是令人惊叹。果真像程知节说的那样,这屋里十八般兵器一样不少,而且全是上等货。从进门到现在,他发现大名鼎鼎的秦琼府上,并没有想象中大户人家的富丽堂皇,哪怕是一个普通长安富商的宅子,都要比秦府光鲜豪华。
但这天底下能收藏这么多上等兵器的,除了秦府恐怕没几家了!光是一般武夫很少用的方天画戟,这屋里就有三四柄,每一把都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摆在屋子正中的,就是秦琼的成名兵器——虎头錾金枪,寒光闪闪,威风凛凛,宛如神兵。
薛仁贵挑了一柄顺手的方天画戟,从兵器房走出来。秦怀道牵来自己的火云马换走了薛仁贵自己挑的马,对他说:“薛兄,马战马力很重要。程大叔狡猾得很,挑了我父亲最好的一匹宝马,可不能让他占便宜。我这火云烈马正好给你助力!”
“咦!吃里扒外啊,秦三郎!”程知节愤愤地嚷道,“我白疼你了!”
“哈哈!”众人一同大笑。秦琼说:“老鬼,是你不厚道,就别怪三郎帮着仁贵了。别废话了,快开始打吧!”
“啐、啐!”程知节往手里啐了两口,如雷鸣般哈哈大笑两声,“薛家小子,你放马过来吧!我老程绝不以大欺小,先让你三招!”
话音刚落,程知节突然一夹马腹,挺枪就朝薛仁贵刺去!
秦怀道顿时无语,心里骂道:这老家伙,真不要脸!
秦琼也呵呵大笑:“老程啊老程,这脸皮真是随着年龄一起长了,真是无耻啊!
“喝——”
只听场中一声清啸,薛仁贵反应极快。身子一扭躲开了程知节刺来的凌厉一枪,然后一个漂亮的拨马转身反手一架,将程知节这一枪的余力卸掉,把枪拨到一边。
四两拨千斤,薛仁贵这一守既收敛又客气,却精妙无比。
秦琼不禁眯起虎眼,暗自赞叹:不错!果然有两下子!
“吼——”
一枪落空,程知节一枪怒劈使出横扫千军。此时薛仁贵刚拔刀转身,背后空门大开。这一枪要是扫中了,肯定会惨痛落马。想当初,秦怀道就被他这样的招式劈下马无数次,吃尽了苦头。
眼看就要被击中,谁料,薛仁贵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也不回头看,突然一扭腰,手臂轻巧地一伸,沉重的方天画戟在他手里就像手臂一样灵活,使出一招“回马枪”,极其精准地用方天画戟的月牙刃,架住了程处嗣横扫过来的一枪。
“砰”的一声巨响,镔铁枪头重重地砸在月牙刃上,火星四溅!
“这两人,力气都不小!”秦怀道说。
程处嗣惊讶地说:“秦兄,家父虽然年近五旬,但他的力气仍是我的两倍还多。我和家父比武时,经常招架不住他的强攻。就像这横扫千军的一枪,我就算勉强架住了,双臂也会发麻,甚至虎口震裂,有时还会直接被打下马。这个薛仁贵真是天生神力啊,居然能用这么沉重的方天画戟,使出枪法里的灵巧招式回马枪,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这记横扫千军!真是让人惊叹!”
“呵呵,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秦琼淡然笑道。
转眼间,场中的程知节和薛仁贵已经打到第三个回合。程知节使了一辈子马槊,枪法怪异、霸道又凌厉精妙,那记横扫千军不成,他瞬间变换招式,对着薛仁贵背后的空门连续刺出六七枪,快得如同幻影。
薛仁贵只守不攻,气定神闲地把方天画戟舞得像行云流水一般,在身后形成一片枪影刀云,就像一面精钢铸就的坚不可摧的盾牌,将程知节凌厉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果然厉害!”看完这三招攻守,秦琼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薛仁贵只守不攻,竟然让了程老怪三招!后生可畏啊,我和程老怪认识快四十年了,并肩征战一生,还没见过谁能让他三招的!”
“父亲,连你也不能吗?”秦怀道不禁问道。
“我么?”秦琼呵呵笑道,“那就不是能不能的问题了。我要是这么做了……他会跟我骂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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