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后院,一场激战正在上演。薛仁贵和程知节已在马上激战了数十回合,双方看似势均力敌。程知节越打越勇,越斗越狂,薛仁贵则守多攻少,在局面上略显下风,但始终气定神闲,没有丝毫败象。
“薛仁贵在藏拙。”秦琼微笑着说,“这个年轻人,实在、厚道,而且实力很强。怀道,你的武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这我早就知道了。”秦怀道说,“父亲,依孩儿之见,程大叔也未必能胜过薛仁贵。”
“呵呵!”秦琼笑而不语,摸着长须,微微眯着眼看着场上的搏斗,眼神更加锐利了几分。
秦怀道心中暗想:看到这个场景,我都热血沸腾,想上场和薛、程二人中的一个较量一番,父亲肯定也被激起了斗志。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对薛仁贵以大欺小,还用车轮战。今天要不是程知节出来搅局,现在和薛仁贵比武的肯定是我父亲秦琼了。
虽然有点遗憾没看到这两位顶尖武者的对决,但看薛仁贵和程知节的这一场较量,也足以看出薛仁贵的实力了。
程知节可是亲手教我武艺的师父之一,他的实力我再清楚不过了。恐怕我再练十年,他再老十岁,我才有希望胜过他。但现在,薛仁贵却能轻松地和他打成平手,实际的胜负都在薛仁贵的掌控之中。只是薛仁贵性格谦虚,不太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打败程知节罢了。
场上打斗的程知节也是习武多年的老武者了,而且是个心思机敏的人精,他又怎会不明白薛仁贵的实力和心思呢?
又打了十几个回合后,程知节突然拨马跳到一旁,大声喊道:“不打了,不打了!老夫今天酒喝多了,没打几个回合酒劲就上来了,现在眼睛都有点花了!”
“程老将军,晚辈多有得罪!”薛仁贵急忙跳下马,插好方天画戟,拱手赔罪。
“承让承让!”程知节也下了马,哈哈笑着说,“不错,不错,姓薛的小子,你能在老夫手上走过一百多回合而不败,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家伙脸皮越来越厚了。”秦琼摇头笑骂。
秦怀道和程处嗣也都知道是薛仁贵在让着程知节,听到秦琼的话,也忍不住偷笑了几声。
程知节一把拉住薛仁贵的手腕,把他拉到秦怀道等人面前,大大咧咧地说:“秦三郎,薛仁贵是你的朋友?”
“正是。”秦怀道回答。
“好,真是物以类聚,你们都是优秀的青年才俊啊!”程知节圆睁双眼,虎虎生威地说,“怀道,别怪你大叔啰嗦。既然是朋友,就应该为对方两肋插刀。想当年我和你爹年轻的时候,那就是有架一起打,有刀一起挨,有酒一起喝,有钱一起分,就差没一起分老婆了……呃,咳咳!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也该帮帮薛仁贵。你现在不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手中权力不小的百骑使吗?这支新军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薛仁贵武艺高强,人才出众,你为什么不向圣上禀报,把薛仁贵招揽到百骑呢?”
秦怀道一听,乐了:也只有敢想敢说的程知节能这么直言不讳!这句话,正好说到了秦怀道和薛仁贵之间的默契之处。
薛仁贵听后连忙说:“多谢程老将军厚爱。但晚辈出身贫寒,才德微薄,怎敢奢望在天子亲勋卫率效力?秦兄已经很照顾我了,我实在不忍心再给他添麻烦。”
秦琼面带微笑,点头说:“薛仁贵,老夫看得出你是个低调、沉稳、谦虚、厚道的人。但身为男儿,就应该为国效力。有抱负和才华却终老山林或者在市井中荒废,难道不可惜吗?老夫现在可真羡慕你们啊,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等你们到了老夫这般被病魔缠身的年纪,就会后悔年轻的时候为什么不驰骋疆场,尽情挥洒热血。时光易逝,时不我待,不要等到头发白了才空留悔恨。”
薛仁贵抱拳回答:“二位前辈的金玉良言,晚辈都牢记在心。但晚辈实在不忍心再给秦兄添麻烦,既然已经到了长安,就想靠自己的拳脚打拼生活。”
“呵呵!”秦琼笑了,“仁贵,你听着。长安确实是个好地方,寸土寸金,到处都是王侯将相。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怀着升官发财的梦想来到长安,但真正成功的人万里挑一。更多的人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中,随波逐流,碌碌无为。不是老夫看不起你,只是有捷径不走偏要绕远路,这不是愚蠢的行为吗?英雄不问出处,我秦怀道当年也只是个平民,参军后靠一路浴血奋战积累军功,才有了今天的爵位和名望。不是我秦某自夸,天下英雄能入我眼的没几个,但老夫很看好你薛仁贵。假以时日,你的成就不会低于老夫。但潜龙腾飞还需要借助时机,你现在默默无闻,想从头开始打拼,在藏龙卧虎的长安,谈何容易?难道你要像老夫当年一样,从一个小兵做起吗?这至少要多浪费你十年的光阴。而且现在大唐天下战事稀少,不像隋朝到处都是战火,你想崭露头角更是难上加难。如果因为一时的固执和虚荣误了自己一生,或者白白浪费十年光阴,连老夫都为你惋惜啊!”
秦琼一向很少说这么多话,这番话说完,程知节和秦怀道等人都很赞同,不停地点头。大家都期待地看着薛仁贵,等他回答。
薛仁贵却面露难色,沉默了很久,不知如何回答。
看到这种情况,秦怀道出来替他解围,说:“父亲,程大叔,薛兄也不是不同意,只是人各有志,他也有自己的难处和苦衷。而且他刚带着家人来到长安不久,我们应该多给他点时间适应,不用太着急。”
秦琼微笑着点头:“三郎说得有道理。老夫也是爱惜他这个难得的人才,所以才忍不住多说几句。”
“薛仁贵,叔宝一向惜字如金,从不废话。你今天刚和他见面就得到他这么一番良言相赠,运气很不错啊!”
薛仁贵急忙抱拳行礼:“多谢翼国公的教诲,在下终生难忘!”
“好,不必多礼了。”秦琼随意地笑了笑,“咱们继续回去喝酒吧。三郎,你带仁贵去洗把脸,收拾一下。让厨房换些酒菜。”
“是,父亲。”秦怀道就先和薛仁贵、程处嗣一起走了。
程知节凑到秦琼身边,笑着说:“老二哥,你家三郎有长进了啊!”
“这话怎么说?”
“他才当了一年官,就知道慧眼识才,给自己拉帮手了。”程知节笑道。
秦琼笑了笑,说:“这个薛仁贵,确实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我已经离开朝堂和军队多年,现在只是徒有虚名,很难在仕途上真正帮到三郎什么忙。他靠自己的能力去打拼,只要不做坏事,没有异心,没什么不好。毕竟官场就像战场,谁能没几个好兄弟呢?想当年我们几个要是不同进同退,单靠自己,谁能活到现在?”
“说得也是。”程知节深表赞同地点头,“但我家那个傻儿子就想不到这一点,只知道闷头当官做事拿俸禄,然后混吃等死,胸无大志。哎,他要是有怀道一半机灵,我就不用为他操心了。”
“也不完全是。”秦琼皱了皱眉头,“三郎自从离家参军后,这几年变化很大,大到我都有点不认识他了。我经常在想,他将来是光宗耀祖的福星,还是祸及全家的灾星,都不知道。”
“我的老二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程知节咧嘴笑道,“当年在枪林弹雨中都没见你皱过眉头,现在怎么这么胆小了,难道是活得越久越胆小?”
秦琼斜了程知节一眼,说:“你还不是一样!”
“我哪有?!”程知节急忙吼道。
“那你为什么要请求调到外地州县任职,不在长安朝廷任职了?”秦琼冷笑一声,嘲讽道,“难道不是怕被尉迟敬德等人排挤,争不过就躲得远远的?你怎么不按当年的脾气,一马槊捅两个窟窿?”
“哈……哈哈!”程知节大笑,“喝酒,咱们喝酒去!”
秦怀道和程处嗣、薛仁贵三个年轻人一起往厨房那边走去,打水让薛仁贵洗去满头大汗。秦怀道一边说:“薛兄,家父和程大叔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们就是习惯这样说教了。”
秦怀道只是不想让薛仁贵有心理压力,碍于情面被迫加入百骑。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薛仁贵忙说:“不,二位前辈的话都是金玉良言,让我茅塞顿开。之前,我可能是太固执了。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反省的。”
正说着,前宅匆匆跑来一个仆人,迎着秦怀道就拜倒:“三少爷,您快到前宅来看看吧,家里又来了贵客。”
“什么贵客?”秦怀道惊讶地问。
“还不清楚。”仆人急忙说,“只看到排场很大,来人刚到府门前,正在停车卸马。想必不是公侯就是贵族!”
“奇怪,我秦府一向冷冷清清,今天怎么这么热闹?”秦怀道笑了笑,让那个仆人留下先伺候薛仁贵和程处嗣,自己告辞后,先往前宅去迎接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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