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大门口,李恪先下了车,对车里的高阳公主招手:“下来啊,吵着闹着要来的是你,这会儿怎么赖着不肯下车呢?”
高阳公主仍缩在车里,贼溜溜地看着秦府,拍着胸口说:“三哥,我……我……我有一点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李恪坏笑着说,“你是害怕见到未来的公婆吗?”
“我……我……我听说翼国公秦琼很凶,当年冲锋陷阵时号称万人敌,杀人如麻,让人闻风丧胆。他一定长得面目狰狞,说起话来震耳欲聋!”高阳公主怯生生地说。
李恪知道她在找借口,身为公主,怎么会怕一个臣子呢?她不过是小媳妇见公婆时的那种心理,生怕秦怀道的父母不喜欢自己罢了。
“尽说瞎话!”李恪呵斥道,“秦琼将军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当年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再说了,你看秦怀道长得怎样?大家都知道他和秦琼长得很像。”
“我……我还是紧张!”高阳公主咽了咽唾沫,仍然赖在车上不肯下来。
“你下来吧!”李恪不耐烦了,冲上车把她抱起来,直接放到地上。
“三哥你这个坏蛋,放下我!”高阳公主又羞又恼地叫嚷着。
正在这时,秦怀道出现在大门口,看着这对活宝兄妹笑了起来:“二位殿下,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呢?”
“呀,你还有话说了!”高阳公主一见到秦怀道就来气,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生气地说:“你怎么一整天都躲着我不见人?”
“我没躲你呀,为什么要躲?”秦怀道笑着说。
“那你……那你……”高阳公主眨着眼睛,一时语塞。
“行了,别唠叨了。”李恪走上前,拍了高阳公主肩膀一下,笑着说,“怀道难得有个假期,在家陪陪父母也是应该的,难道整天陪着你瞎闹才是正事吗?”
“什么叫瞎闹嘛!”高阳公主恼怒地噘起嘴,连连抗议。
李恪朝秦府里看了一眼,疑惑地说:“怀道,今天秦府好像有客人啊?”
“是的。家父的老友卢国公程知节和他的三公子程处嗣前来拜访,还有我的一个朋友。”秦怀道一边说着,一边给李恪使眼色示警。
“哦,那我们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李恪眨了下眼睛,显然明白秦怀道的意思,是请他尽快带高阳公主离开,于是说:“高阳,秦府今天有客人,我们不方便拜访,不如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高阳公主噘着嘴嘟囔着,“来都来了,还要悄悄走吗?我们可是皇子公主呢,要顾及皇家威严。难道皇子公主出行,还要给臣子让路吗?”
秦怀道和李恪相视苦笑,秦怀道心中暗想:这小丫头还真能借题发挥、上纲上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希望一会儿她别和武媚娘在众多宾客面前闹得不可开交才好。
就在这时,刚刚还在大厅喝酒的秦怀道和程知节也听到了有客人来访的消息。得知是李恪和高阳公主,两人心里疑惑了一阵,赶忙一起出来迎接。
看到秦琼和程知节走过来,李恪急忙拉了高阳公主一把,示意她别再胡闹多嘴了,然后面带微笑迎上去,远远地就先拱手行礼:“翼国公、卢国公,小王冒昧来访,打扰了二位的雅兴,真是罪过啊!”
“老臣恭迎吴王殿下!”秦琼和程知节急忙停在路边拱手行礼。
“二位不必多礼。”李恪急忙回礼,笑着说,“小王今天有空,就和皇妹高阳一起出门游玩,刚好路过秦府,想到怀道正在休假在家,就想停下来找他聊聊天。没想到打扰到二位了,实在抱歉。”
秦琼微微一笑:“殿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府上正准备了薄酒,如果殿下不嫌弃,就请停下脚步到寒舍小酌一杯,如何?”
“承蒙翼国公盛情邀请,小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二位,请!”李恪呵呵笑着,回头对高阳公主招手,“小妹,还不来拜见翼、卢二位国公?”
“岂敢!”秦琼往门口看了一眼,看到高阳公主时,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主动上前对高阳公主拱手行礼:“微臣恭迎公主殿下!”
“翼国公快快免礼!”高阳公主的脸已经红透了,以前这种场景她见得多了,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平常。可是今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脸红心跳,心慌意乱,说话时嘴唇都有些颤抖。
她的这个小表情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暗笑:高阳公主怎么面对秦琼会这么紧张呢?
“吴王殿下、公主殿下,微臣不知二位驾到,有失远迎,请宽恕老臣不敬之罪。二位殿下快请入内就坐,让老臣亲自敬酒赔罪!”秦琼很客气地发出邀请。
程知节在他身后偷偷坏笑,冷不丁给秦怀道使了个眼神,好像在说:“看把你爹高兴的,见到公主儿媳妇了,激动啊!”
秦怀道无奈地苦笑摇头,无话可说。
李恪和高阳公主并肩走在前面,一起往大厅走去。高阳公主一路好奇地左顾右盼,忍不住小声说:“三哥,堂堂勋门秦府,怎么这么简朴,甚至有点寒酸呢?”
“怎么,嫌弃了?”李恪坏笑着说,“你要是看不惯,可以让父皇赐一座豪宅给秦怀道,将来专门用来迎娶你呀。”
“讨厌啦,我是说……我是说……”高阳公主无言以对,只能又羞又恼地瞪着李恪。
一行人进入大厅后,秦琼要请李恪和高阳公主上座,两人推辞,最后按照宾主之位各自坐下。府里的人也忙碌起来,急忙准备宴席、酒水,就像过节一样热闹。
李恪忙说:“翼国公不必这么忙碌,你要是这样,我和舍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了。”
“二位殿下屈尊光临,老臣理当好好招待,殿下不必如此不安。”秦琼呵呵笑着说,“老臣虽然不富裕,但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呵呵!”李恪也笑了,“既然这样,那小王和舍妹就不客气了!翼国公府上的秦仙酒,闻名海内,是天下珍品。上次小王没仔细品尝,今天一定要补上。”
“好说,好说。”秦琼点头笑道,“敝府没什么好东西,也就只有这酒还能见人。说来,这都是犬子闲暇时弄出来的。多亏他孝顺,用这酒泡了药酒给我治疗寒腿风湿,效果非常好。殿下如果喜欢,微臣可以让家人给您多送几坛过去。”
“这样很好啊,那小王就多谢翼国公了。”李恪强忍着笑回答。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想笑。秦怀道站在秦琼身旁,苦着脸,有点哭笑不得。
这个秦琼真是有趣。这么一个名扬天下、威风凛凛的铁血战神,在儿子的“绯闻女友”面前,居然像王婆卖瓜一样自卖自夸。堂堂英雄人物,在儿女婚事上表现得就像普通百姓一样,好像生怕高阳公主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优点似的。
高阳公主坐在李恪身边,低着头,捂着嘴,生怕笑出声来失了礼数,心中暗想:还以为秦琼很凶呢,原来挺和蔼可亲的,就像个普通小老头,还挺有趣的呢!嘿嘿,怀道和他长得真像,如果再加上一把长胡子,父子俩就像一个人了。也许,几十年后怀道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呢,嘻嘻!……
秦怀道站在秦琼身后,看着高阳公主一个人捂着嘴傻笑,心中暗笑:这傻丫头,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一会儿过后,新的菜肴和酒水都端上来了,幸好秦府今天早有准备,还应付得过来。秦琼让秦怀道挨着李恪坐下,陪客人喝酒。高阳公主想凑过去和秦怀道说话,可是在场的人太多了,又有秦琼在,只好强忍着,时不时趁人不注意就瞪秦怀道一眼或者噘嘴扮鬼脸。
程知节坐在一旁,落得个清闲,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小配角了,于是乐得专心品酒,一个人喝了两大杯,又有些脸红眼花了。薛仁贵则像消失了一样,坐在末席,一声不吭,既不喝酒也不说话,只是陪着。
程知节见他拘谨,呵呵笑着起身拍他肩膀:“薛仁贵,来,陪老夫喝一杯!”
“晚辈不胜酒力,怕喝醉了失态,只能浅酌,还请老将军谅解!”薛仁贵急忙拿起酒樽起身。
“嗯……怀道,你这位朋友还没介绍呢!”李恪对秦怀道说。
秦怀道笑了笑,起身说:“薛兄,敬完卢国公的酒,过来我给你引荐一下。”
“好。”薛仁贵陪程知节喝完酒,拿着酒樽走到李恪和高阳公主所在的席几前,拱手行礼:“草民薛仁贵,拜见吴王、高阳公主二位殿下!”
“哦,既然是怀道的朋友,就是本王的朋友,仁贵不必多礼。”李恪上下打量着薛仁贵,不禁眼前一亮:大巧若拙,此人谦虚沉稳,气质内敛,很有涵养。能和秦怀道做朋友,被他带到翼国公府做客,还让秦琼摆酒设宴亲自招待的,肯定是个不凡之人!
“殿下,薛兄,相逢就是有缘,我敬二位一杯!”秦怀道出来打圆场,也算是让大家互相认识了,不再陌生。
三人一起喝了一樽酒,然后各自回位坐下。酒宴继续。
李恪回头看了薛仁贵几眼,对坐在身边的秦怀道低声问道:“怀道,这个薛仁贵很面生,我也没听你提起过。你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位朋友的?”
秦怀道微微一笑:“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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