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舒的短刀割开最后一截绊马索时,秦岱渊的玄铁剑已挑落韩立手中虎符。
虎符坠地的闷响混着远处喊杀声,震得她耳膜发疼。
“回宫。”秦岱渊扯她上马,马蹄溅起的火星子落进她发间。
她摸了摸发烫的轮回玉,第七人格“执”在识海翻涌——这是她最擅长排兵布阵的人格,此刻正将所有情报像碎玉般拼合。
宫墙在眼前急掠而过时,虞望舒扯了扯秦岱渊的衣袖:“沈青守午门,周平带三百御林军堵东角楼。”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暗卫去西二长街,那里有处夹道能通御膳房。”
“你如何知道?”秦岱渊勒住马,玄色披风被风卷起半幅。
“陈怀远前日说,御膳房上个月丢了三桶火油。”虞望舒跳下马,银簪在掌心硌出红印,“夹道墙根有新鲜马蹄印,昨夜子时有人运过东西。”
宫门前的灯笼被箭雨射落,火光里陆沉带着暗卫从房檐跃下。
他单膝跪地:“外围发现二十处埋伏,已清了七成。”
“留三成。”虞望舒扯下腰间玉佩扔过去,“引他们往太液池方向,那里冰面薄。”
秦岱渊突然抓住她手腕。
他掌心有未擦净的血,混着体温烫得她发颤:“你去西门。”他指腹摩挲她腕骨,“我让沈青调五百人跟你。”
“不够。”虞望舒反手扣住他手腕,“北门有两万假御林军,朱雀街的三千是李明轩亲卫——他们要前后夹击。”她顿了顿,“我要陈怀远的金疮药,小荷的火折子。”
“准。”秦岱渊抽剑斩断头顶落下来的羽箭,“半个时辰后,我让陆沉带暗卫来援。”
虞望舒转身时,看见小荷抱着药箱从偏殿跑出来。
药箱上沾着朱砂——是陈怀远刚盖的“急”字印。
她冲小荷点头,余光瞥见廊下站着个侍卫。
那侍卫手按刀柄,指节发白。
“王成。”她突然开口。
侍卫猛地抬头。
“你今日当值的是哪段?”虞望舒逼近两步,轮回玉在袖中发烫——这是“察”人格在警示。
“回娘娘,是...是西三所到永巷。”王成喉结动了动。
虞望舒笑了。
她记得今早查过当值表,西三所当值的是张全。
“张全今早被调去守文渊阁了?”她指尖点着腰间银簪,“谁下的令?”
王成额头冒出汗:“是...是李大人。”
“李明轩?”虞望舒突然拔簪,银尖抵住王成咽喉,“他许了你什么?官升三级?还是给你娘治痨病的参?”
王成膝盖一软:“娘娘饶命!我、我只说了西三所有个狗洞能钻人——”
“够了。”秦岱渊的剑从旁劈下,剑尖挑开虞望舒的银簪,“押去天牢。”他扫了眼缩成一团的王成,“让陈怀远给你娘送五支野山参,算朕买你这条命。”
虞望舒盯着王成被拖走的背影,突然攥紧小荷的手:“去库房,把所有火折子和硫磺搬去西门。”她转头对沈青道,“你带两百人守永巷,看见穿玄色短打的,不管是不是自己人,先砍了再说。”
“遵旨!”沈青抱拳跑远。
宫门外的喊杀声更近了。
虞望舒听见朱雀街方向传来铜锣响——是李明轩的信号。
她摸出怀里的轮回玉,玉身浮现出一行小字:“子时三刻,北门破。”
“走。”她拽着小荷往西门跑,“秦岱渊说得对,半个时辰不够。”
刚到西门城楼,守城的士兵就撞过来:“娘娘!北门发现大队人马,举着咱们的旗子!”
虞望舒扶着城墙垛口往下看。
月光下,密密麻麻的甲胄泛着冷光,最前面的将旗上,“御”字被血浸透般红。
她想起三日前被换的布防图,想起王成说的狗洞——原来所有疏漏,都是为了让他们把兵力全压在南门和朱雀街。
“调东角楼的周平来北门!”她扯着嗓子喊,“让陆沉别清外围了,去堵北门护城河!”
小荷突然拽她衣袖:“娘娘,药箱里有陈大人留的纸条。”
虞望舒展开纸条,上面是陈怀远的蝇头小楷:“李明轩的人在北门埋了火药,引线通到西三所狗洞。”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楼下传来秦岱渊的声音:“望舒!”
她探身望去,看见他站在宫道中央,玄色龙袍染了血,手里提着李明轩的官印。
“李明轩的人在西三所!”他举印示意,“我去堵狗洞,你守北门!”
虞望舒摸出短刀抛过去。
刀光掠过秦岱渊眉骨,钉在他脚边的青石板上——刀鞘里塞着陈怀远的另一张纸条:“火药引线在狗洞第三块砖下。”
秦岱渊捡起短刀,冲她笑了。
那笑混着血污,却比月光还亮:“守好北门,朕要娶你当皇后。”
他转身往西三所跑时,虞望舒听见北门方向传来号角声。
她抓起火折子扔给小荷:“点狼烟,调城防营!”又对守城将官道,“开弓!射火把!照清那些人的脸!”
火箭划破夜空的瞬间,她看清了带头将领的脸——是张涛,李明轩最信任的谋士。
张涛抬头冲她笑,手指点了点自己喉咙。
虞望舒摸出银簪。
“局”字在火光里泛着冷光,轮回玉烫得几乎要烧穿掌心。
她望着城下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听见自己用“执”人格的声音说:“放箭。”
第一波箭雨落下时,她想起秦岱渊说的“娶你当皇后”。
想起三日前他在御花园折的桃花,想起昨夜他替她裹伤时发抖的手。
想起轮回玉里藏着的秘密——原来所有的“局”,都是为了让她站在他身边,看九翎国的日出。
但此刻,她只能握紧短刀。
因为北门的喊杀声已经漫上城墙,因为张涛的剑已经挑落第一面“御”字旗,因为陈怀远的纸条最后写着:“火药引线,子时三刻燃尽。”
而现在,正是子时二刻。
虞望舒望着被火光映红的天空,突然笑了。
她摸出怀里的轮回玉,对着月亮轻声说:“该我们破局了。”
楼下传来士兵的尖叫:“北门破了!北门破了——”
她提起裙摆冲下城楼。
短刀在掌心发烫,秦岱渊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守好我后背。”而她知道,这一次,他们的后背,永远不会交给敌人。
月光照在她发间的银簪上,“局”字泛着冷光。
而远处西三所的方向,传来玄铁剑劈开青砖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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