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角楼的铜铃被夜风吹得乱响。
虞望舒踩着青石板冲进承天门时,发间银簪已褪下温玉光泽——策人格盘踞意识,连呼吸都带着冷刃出鞘的锐响。
沈青!她扬声喊住正往城墙上搬滚木的侍卫队长,带三百人守东、南、北三门瓮城,留两百人跟我去西门。
沈青抹了把脸上的血:西门是死胡同,他们进不来——
王成说的?虞望舒突然眯起眼。
那名主动请缨守西门的侍卫队长今早刚送了她一盒桂花糕,去查查王成的亲兵,谁最后摸过防御图。
沈青愣了愣,转身时剑穗扫过虞望舒手背——她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
秦岱渊的玄铁剑突然架在她肩后。
帝王的呼吸扫过耳尖:孤的暗卫已经封了宫墙,陆沉带八十人守御花园,剩下的跟我守太极殿。他扯下腰间玉佩塞进她手里,这是调羽林军的虎符,若我
闭嘴。虞望舒反手攥住他手腕,轮回玉在两人掌心发烫,你说过要我回来嫁你,现在反悔?
远处传来闷雷似的马蹄声。
李明轩的青衫在火把光里晃了晃。
他扶着张涛跨下黑马,指节捏得发白:王成说西门护城河桥板松了,三十人就能拆桥摸进去。
张涛扯了扯他袖子:韩立的人还没到,现在冲太急——
急?李明轩突然笑出声,嘴角扯得老高,虞望舒那丫头带着策人格,三刻就能看破我们的局。
等韩立?
等的是九翎国的羽林军!他抽出腰间匕首扎进马臀,走!
宫城西门的灯笼被风刮得摇晃。
王成缩在箭楼阴影里,手指把腰间钥匙串绞得咔嗒响。
他听见城外传来脚步声,喉结动了动,刚要摸向门闩,后颈突然一痛——
陆沉的短刀抵在他脊椎上:虞姑娘让查防御图,我翻了你床底。他扯出半卷染着茶渍的图纸,前朝龙纹,够判你诛九族。
王成的脸瞬间煞白。
他想喊,暗卫的手已经捂住他嘴,像拎小鸡似的拖进了杂物间。
报——
虞望舒刚爬上西门城楼,浑身是血的传信兵就扑了过来:李、李明轩带八百人冲西门!
他们拆了护城河桥,架云梯往上爬!
秦岱渊的剑已经出鞘。
他踩上女墙,玄铁剑在月光下划出冷光:孤守左边,你守右边。
虞望舒摸了摸发间银簪。杀人格顺着血脉涌上来,她的瞳孔缩成针尖——这人格最擅看破绽,此刻正盯着城下攒动的人头,每一张脸都在她眼里慢放。
沈青!她扯开嗓子喊,让弓箭手射第二排!
第一排是盾牌手,第二排举的是火折子!
话音未落,城下果然腾起一片火光。
几支火箭擦着虞望舒鬓角飞过,烧着了她的衣袖。
小荷尖叫着扑过来扑火,她反手把人推下城楼:去陈太医那拿金疮药,别在这添乱!
秦岱渊的剑突然砍在她脚边。
他拽着她避开一支流箭,玄铁剑上串着三个敌人的喉咙:注意左边!
他们要架冲车!
虞望舒踮脚望过去。
二十个壮汉正扛着裹满湿牛皮的冲车往城门撞,为首的正是张涛。
她摸出怀里的轮回玉,玉面浮现血字:内鬼已除,破局在冲车。
沈青!她抓起城垛上的滚木,把火油浇在冲车上!
他们裹了湿牛皮,火油能渗进去!
滚木带着火油桶砸下去。
冲车轰地燃成火球,张涛的惨叫声混着焦糊味飘上来。
李明轩在人群里跳脚,挥着刀砍翻两个后退的手下:继续冲!
杀了皇帝,你们都是开国功臣!
秦岱渊突然低笑。
他甩了甩剑上的血,指向李明轩:那老头脖子上戴的,是孤赐的忠君玉牌。
虞望舒眯起眼。
月光下,李明轩喉间确实晃着块羊脂玉,和御书房里他抄经时戴的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起三日前,这老头还跪在秦岱渊脚边哭,说儿子被山匪杀了要辞官——原来不是哭儿子,是哭他的复国大计要黄。
陛下!陆沉从暗巷里闪出来,手里提着王成的腰带,这狗东西招了,防御图是张涛用他娘的命逼他偷的。
秦岱渊的剑嗡鸣着斩落半面城旗。
他转头看向虞望舒,眼里烧着两团火:去会会李大人?
虞望舒摸了摸发间银簪。杀人格在血管里跳动,她的指尖掐得银簪发颤——这根簪子淬了陈太医配的见血封喉,专为今晚准备。
城下突然传来惊呼。
李明轩不知从哪摸出把短弩,箭头泛着幽蓝,正对准秦岱渊的后心。
小心!虞望舒扑过去。
玄铁剑的寒光擦着她耳畔划过,秦岱渊已经旋身挥剑,将短弩劈成两半。
李明轩的手还保持着扣弦的姿势,颈侧多了道血线——是陆沉的飞针。
九翎国...不会亡...李明轩倒在火海里,嘴角淌着黑血,还有...还有...
他的声音被喊杀声淹没。
虞望舒蹲下身,从他怀里摸出半块虎符——和秦岱渊给她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前朝的虎符。秦岱渊的声音冷得像冰,原来他藏了二十年。
宫城的晨钟突然敲响。
虞望舒抬头,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她摸了摸被烟火熏黑的脸,又看了看身边染血的帝王,突然笑出声:我们赢了?
秦岱渊扯下外袍裹住她,玄铁剑还在滴着血:还没。他指向远处的御花园,孤闻到了血腥味。
虞望舒的瞳孔骤缩。
她摸出轮回玉,玉面的血字还没褪尽:局中局,主谋在...君侧?
晨雾里,御花园的朱门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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