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朱漆门槛。
御花园的门开了半尺。
虞望舒的轮回玉在袖中发烫。
三日前她看见的血字还在——局中局,主谋在君侧。
秦岱渊的手指扣住剑柄。
他闻到的血腥味更浓了,混着晨露飘过来,像浸了血的丝绸。
“陆沉。”他低唤。
暗卫首领从檐角翻下,靴底几乎没沾到露水:“御花园东厢有六具尸体,都是值夜的花房太监。喉管被割断,刀伤齐整。”
虞望舒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咬破舌尖,切换“镜”人格——这重人格最擅读心,能从微表情里扒出谎言。
“沈青。”她突然出声。
侍卫队长正带着人往城墙上搬箭簇,闻声转头。
他腰间的佩刀晃了晃,刀穗是新换的,月白色,和昨日见的玄色不同。
“大人?”沈青额头挂着汗,“可是要调派人手?”
虞望舒盯着他的喉结。
刚才陆沉说花房太监死于寅时三刻,而沈青寅时二刻曾说去校场点卯——校场在御花园西边,点卯何须绕到东边花房?
“你刀穗换得勤。”她突然笑,“昨日玄色,今日月白。”
沈青的手指猛地攥住刀穗:“昨日...昨日泼了茶渍。”
“茶渍?”秦岱渊走过来,玄铁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孤记得,御膳房寅时上茶,你点卯在寅时二刻,茶渍怎么沾到刀穗上?”
沈青的脸瞬间煞白。
陆沉的飞针擦着他耳际钉进廊柱。
暗卫们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刀鞘抵在他后心。
“说。”虞望舒的声音冷下来,“谁让你杀花房太监?”
沈青突然暴起。
他抽出佩刀砍向秦岱渊,刀光却被虞望舒的银簪截住——簪尖淬着陈太医的见血封喉,正扎进他手腕的寸关穴。
“疼!”他踉跄后退,手腕迅速肿成紫茄,“是...是林婉柔!她拿我娘的命要挟!说只要我杀了知道她私会前朝余孽的太监,就放了我娘!”
虞望舒的指甲掐进掌心。
林婉柔——那个总在她面前掉眼泪的尚书之女,那个说要和她做一辈子姐妹的林婉柔。
“她现在在哪?”秦岱渊的剑抵住沈青咽喉。
“承香殿!她...她让我寅时四刻去送安神香,说皇帝昨夜操劳,要送些宁神的——”
虞望舒突然推开秦岱渊。
她抄起案上的青铜烛台砸向承香殿方向,烛台撞在廊柱上,发出闷响。
“小荷!”她大喊,“带陈太医去承香殿!林婉柔的安神香里肯定有毒!”
小荷的身影如燕掠过廊檐。
陈怀远背着药箱紧随其后,腰间的药囊叮当作响。
秦岱渊抓住虞望舒的手腕:“你去哪?”
“去会会我们的林妹妹。”虞望舒扯出个冷冽的笑,“她不是总说,最见不得血么?”
她袖中的轮回玉突然发烫。新的血字浮现:子时三刻,凤位易主。
晨雾散了些。
承香殿的飞檐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把悬着的刀。
远处传来小荷的尖叫,混着瓷器碎裂的脆响——是安神香被打翻的声音。
虞望舒摸了摸发间银簪,“杀”人格在血管里翻涌。
她看向秦岱渊,他眼底的火还没熄,却多了层她读得懂的温度。
“走。”他拉着她往承香殿跑,玄铁剑在晨风中嗡鸣,“孤倒要看看,她凭什么坐凤位。”
宫墙下的喊杀声又起。
这次不是前朝余孽,是林婉柔养的死士,举着带血的刀往城墙上冲。
虞望舒站在高处往下看。
火光里,那些死士的脸渐渐清晰——竟有一半是她昨日在御膳房见过的厨娘,另一半是绣坊里给她送过帕子的绣女。
“原来她早把人手安插在我身边。”她攥紧秦岱渊的手,“但她不知道...我有七重人格。”
秦岱渊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孤有玄铁剑,有暗卫,有九翎国的江山。”他指向城下,“更有你。”
城下的死士更近了。为首的举着染血的旗子,旗面绣着前朝的玄鸟。
虞望舒切换“将”人格。
这重人格最擅排兵布阵,她扫一眼城墙垛口的箭簇,再看眼堆在角楼的滚木,嘴角扬起冷笑。
“陆沉。”她喊,“让暗卫去烧他们的粮草车——车在御马监后巷,第三棵老槐树下。”
陆沉点头,身影消失在飞檐后。
“沈青。”她转向被按在地上的侍卫队长,“你不是想救你娘?去城北门,告诉守将开闸放护城河的水——林婉柔的死士怕水,你娘在北门外的破庙。”
沈青的眼睛突然亮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被暗卫松了绑,跌跌撞撞往北门跑。
秦岱渊捏了捏她的手:“聪明。”
虞望舒笑:“更聪明的在后面。”她摸出半块虎符,和秦岱渊的那半块合在一起,“前朝的虎符能调兵,可九翎国的虎符...能调孤的羽林卫。”
东方的日光穿透云层。
虞望舒看见羽林卫的银甲在晨雾里闪起光,像条银色的龙,从朱雀大街直扑过来。
林婉柔的死士慌了。
有人想逃,被后面的人砍倒;有人举着刀往上冲,被城墙上的箭雨钉成刺猬。
承香殿方向传来尖叫。
是小荷的声音:“抓住她了!林姑娘想往井里投毒!”
虞望舒和秦岱渊对视一眼,同时加快脚步。
转过游廊,就看见林婉柔被陈怀远按在地上。
她往日精心梳的螺髻散了,珠钗滚了一地,脸上的粉被泪水冲成两道白沟。
“望舒姐姐!”她哭着扑过来,却被虞望舒一脚踹在肚子上,“我是被李明轩逼的!他说要杀我全家!”
虞望舒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三日前你还在我房里哭,说想给我做桃花酥。那时候你手里的刀,也是李明轩逼你拿的?”
林婉柔的瞳孔骤缩。
虞望舒扯下她鬓边的红珊瑚簪,簪尖还沾着花房太监的血:“这簪子是你十五岁及笄时我送的。你说要戴一辈子,原来...是用来杀人的。”
林婉柔突然笑了。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眼神变得狠厉:“你以为抓了我就赢了?前朝余孽还有十万!他们今夜子时就会攻进皇宫!你和皇帝...都得死!”
虞望舒的轮回玉在袖中发烫。
她知道林婉柔没撒谎——三日前她看见的血字,“子时三刻,凤位易主”,原来指的不是林婉柔坐凤位,是前朝余孽要血洗皇宫,另立傀儡。
秦岱渊的剑抵上林婉柔咽喉:“孤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攻进来。”他转头对陆沉说,“把她关到天牢,用铁水封门。”
暗卫押着林婉柔离开。
陈怀远蹲下来收拾药箱,小荷捡着地上的珠钗,突然惊呼:“姑娘!这帕子!”
她举着块月白帕子,帕角绣着并蒂莲——是虞望舒昨日送林婉柔的。
帕子中间浸着暗褐色的痕迹,有股腥甜气。
“是血。”虞望舒闻了闻,“陈太医,这是?”
陈怀远捏起帕子凑到鼻端:“像是...人血。但带点苦杏仁味,可能掺了毒药。”
虞望舒突然想起,昨日林婉柔说手被刺扎了,她还帮她包过伤口。
原来那不是刺扎的,是她自己割的——用这帕子蘸了毒血,传给谁?
“传给谁?”她掐住林婉柔的手腕,“你把毒血传给谁了?”
林婉柔笑出了声:“传给你最信任的人。”她的目光扫过虞望舒身后,“比如...你的小荷?”
小荷的手猛地一抖。珠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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