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敲过丑时三刻。
虞望舒的指尖还抵着掌心发烫的轮回玉,城楼下李明轩的火把连成一条赤链,正蛇一般往宫墙爬。
秦岱渊的大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突然扣住她手腕:“走。”
议事厅的烛火刚燃起来,虞望舒就把小荷拽到跟前:“去膳房盯着,所有汤水过三重筛子。”又扫了眼缩在角落的陈怀远,“陈御医,你带两个小太监清点药材库——前朝余孽爱往参汤里下曼陀罗,可别让他们钻了空子。”
陈怀远的喉结动了动,弯腰应“是”时,腰间药囊的泥渍擦过案几。
虞望舒垂眸,指甲在案上轻轻叩了三下。
她转身时切换了人格。
这具身体里住着七重魂魄,此刻占据主导的是“镜”,能把人心底的褶皱都照得透亮。
议事厅里站着二十三个侍卫,她的目光扫过第三排时顿住——林婉柔的手指正绞着帕子,帕角绣的并蒂莲被扯得变了形。
“林姑娘。”虞望舒喊她,“你方才在偏殿说要给将士们缝护腕,可带了针线?”
林婉柔猛地抬头,眼尾的胭脂晕开一片红:“我...我忘在妆匣了。”
“那去取。”虞望舒笑,“孤陪你。”
密室的门“吱呀”合上时,林婉柔的膝盖已经软了。
秦岱渊靠在门框上,指尖敲着剑柄:“说,还是孤让人扒了你的指甲说?”
虞望舒的瞳孔突然泛起冷光——这是“刃”人格醒了。
她抓起案上的茶盏砸在林婉柔脚边,瓷片擦过对方脚踝:“三日前西角楼走水,救火的水桶里掺了桐油。昨日御膳房丢了半袋巴豆粉。你当孤查不出来?”
林婉柔的眼泪“啪嗒”掉在地上:“我...我是前朝端平帝的幺女。”她突然笑起来,“你们九翎国的江山,本就是从我们手里抢的!李明轩是我母族旧部,他带来的火药埋在梅林——等你们去救火,玉就碎了!”
虞望舒的轮回玉“嗡”地震起来。
她猛地攥住林婉柔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玄衣人是谁?那个和陛下长得像的!”
“我不知道!”林婉柔尖叫,“他只说事成后让我当皇后...啊!”
秦岱渊的剑鞘砸在她后颈。
暗卫冲进来拖人时,他盯着虞望舒掌心的玉:“梅林的火药,现在能清?”
“来不及。”虞望舒切换回“策”人格,指尖快速敲着地图,“陆沉带暗卫去东边引火,沈青守正门,孤和你去梅林。”她突然顿住,“陈怀远的药囊沾了泥——御药库在后院,他今早去的是西角楼。”
秦岱渊的眼神沉了沉:“审。”
“先办大事。”虞望舒扯下他腰间的玉佩塞进自己怀里,“走。”
宫墙外头传来喊杀声。
李明轩的先锋已经撞开了角门,火把映得他脸上的刀疤通红:“冲进去!烧了金銮殿!”
虞望舒站在高台上,轮回玉在袖中灼得发烫。
她看见秦岱渊的玄色披风卷过人群,剑刃劈下时带起血花;看见陆沉的暗卫像夜枭般掠过屋檐,割断敌人的喉咙;看见陈怀远缩在药库门口,手里攥着个油纸包——里面是硫磺。
“陛下!”她喊,声音盖过厮杀,“药库!”
秦岱渊转头的瞬间,一支冷箭擦着他耳畔飞过。
虞望舒扑过去,轮回玉在撞击中迸出金光——第七人格要醒了?
可没时间管这个。
她拽着他躲进廊下,看见远处玄色斗篷的身影立在敌军最前,月光照亮半张脸,和秦岱渊的轮廓严丝合缝。
“那是...”她的声音发紧。
“孤的胞弟,秦昭。”秦岱渊的剑攥得死紧,“三年前坠崖的,原来是投了前朝。”
更鼓敲过寅时。
梅林方向腾起火光,陆沉的暗卫举着水桶狂奔。
虞望舒望着那团火,突然摸出怀里的玄色玉佩——和秦昭方才攥着的火漆印,纹路一模一样。
“他要的不止是皇位。”她低声道。
秦岱渊的手指覆上她手背:“等打完这仗,孤和你查个清楚。”
城下的喊杀声更近了。
虞望舒望着逼近的敌群,轮回玉在掌心烫出红痕——这一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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