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墨。
虞望舒掌心的轮回玉烫得发疼,隔着布料都能灼出红痕。
她望着宫墙外连成火龙的火把,喉咙发紧——李明轩的人已经绕过护城河,离东城墙只剩半里地。
“必须速战。”她侧头对身侧的秦岱渊说。
玄色披风扫过她手背,带着血腥气,是方才他劈杀三个刺客时溅的。
秦岱渊剑指远处晃动的火把,眉峰压得极低:“孤让陆沉带暗卫绕后断他们退路。”他突然握住她受伤的左臂,指腹擦过渗出的血珠,“你去西门督战,沈青守不住左翼。”
虞望舒点头,指尖掐了掐轮回玉。
玉身凉意顺着血脉窜遍全身,第二人格——那个能把沙盘推演刻进骨髓的“将”——醒了。
她的瞳孔骤然缩成细线,扫过城墙下混乱的战局,开口时声音像敲在青铜上:“沈青!带三十人去左翼,用拒马桩卡死胡同!”
“得令!”沈青抹了把脸上的血,提刀拽起几个侍卫就跑。
秦岱渊突然拽住她手腕,玄玉佩撞在她掌心:“若有变故,捏碎它。”他的拇指碾过她虎口的薄茧,“孤给你留了三百暗卫在御花园假山里。”
虞望舒心口一热,反手扣住他手腕:“前朝余孽的火油引线被浇灭了,但他们还有后手。”她指了指张涛方才晃过的玄玉,“方才那箭尾的玉,和秦昭碾碎的是一对。”
秦岱渊眼神一凛,突然抽剑劈开从背后偷袭的刀。
剑锋带起的风掀翻虞望舒的发带,他低笑一声:“望舒,你总给孤惊喜。”
“少贫。”虞望舒推他往东门去,自己提裙往西门跑。
小荷举着灯笼追上来,怀里还揣着陈怀远给的金疮药:“姑娘,陈医正说左翼伤兵多,药箱在偏殿!”
“先给沈青的人。”虞望舒踩上西门的望楼,往下一望——果然,李明轩派了两队人从下水道钻进来,正举着刀往粮草堆摸。
她抄起身边的铜锣,“当!当!当!”连敲九下。
城楼下的侍卫瞬间反应过来,二十支火箭“咻”地扎进粮草堆旁的草垛。
火光腾起时,前朝余孽的脸被映得青灰,带头的正是张涛!
“张涛!”虞望舒趴在望楼栏杆上喊,“王成在暗牢里招了,说你许他当禁卫军统领——可禁卫军早换了暗卫,你猜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张涛的刀“当啷”掉在地上。
他抬头时,额角的疤被火光照得发亮:“你...你怎么知道?”
“林婉柔给的信。”虞望舒摸出怀里的密信扬了扬,“她早把你们卖了,说只要能除掉秦昭,她愿意当九翎国的‘功臣’。”
张涛突然癫狂地笑起来:“林婉柔?她算什么东西!真正的主子——”
“当!”
一支弩箭擦着虞望舒耳尖钉在望楼柱子上。
她转头,看见李明轩站在东城墙下,手里还举着弩。
他身后的火把连成一片,照得他腰间的玄玉泛着冷光——和张涛方才拿的、秦昭碾碎的,竟是同一块玉的三截!
“小杂种!”李明轩啐了一口,“你以为知道这些就能赢?老子还有——”
“陛下有旨!”陆沉的声音从背后炸响。
虞望舒回头,看见暗卫们像夜枭般从屋檐上窜下,每人手里都提着带倒刺的铁索。
陆沉的刀架在李明轩后颈,“前朝余孽,拿命来!”
李明轩的弩掉在地上。
他盯着陆沉腰间的九翎暗卫腰牌,突然尖叫:“王成!王成呢?让他开城门!”
虞望舒冷笑:“王成?他现在在暗牢里,正和秦昭作伴。”她摸出钥匙晃了晃,“你猜,是秦昭先咬断他的喉咙,还是他先招出你们埋在御膳房的炸药?”
李明轩的脸瞬间惨白。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最后半块玄玉,往地上一砸!
“轰——”
宫墙外传來闷响。
虞望舒踮脚望去,只见原本守在东门的侍卫突然乱作一团,几个穿侍卫服的人正挥刀砍向自己人——是前朝的内应!
“左翼失守!”沈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血沫。
虞望舒的轮回玉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第七人格——那个能看透所有阴谋的“镜”——在意识里苏醒。
她的视线突然变得清晰,连三百步外内应腰间的前朝银鱼佩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荷!”她喊,“去偏殿拿我藏的朱砂粉,撒在所有侍卫后颈!”又转头对西门的守卫吼,“砍了所有后颈没朱砂印的!”
小荷撒腿就跑。
虞望舒摸出怀里的短刀,从望楼跃下。
落地时,她的鞋跟碾碎了张涛的手腕:“说,林婉柔背后的主子是谁?”
张涛疼得直抽抽:“我...我不知道!我们只见过...见过一个戴面具的人!”
“面具?”虞望舒的刀尖抵住他喉结,“什么样子的面具?”
“青铜的!”张涛突然瞪大眼睛,“是...是九翎国祭天用的饕餮面具!”
虞望舒的手一抖。
她想起秦岱渊说过,九翎国的饕餮面具在二十年前的宫变中失踪了——那是只有先皇能戴的圣物!
“望舒!”
秦岱渊的声音从东门传来。
虞望舒抬头,看见他的玄色披风被砍出几道口子,怀里还抱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是沈青。
“左翼被内应撕开了口子。”秦岱渊把沈青交给陈怀远,握住虞望舒的手,“李明轩的人已经冲上城墙。”
虞望舒捏紧轮回玉。
玉身的金光透过指缝漏出来,把两人交握的手映得发亮。
她能听见系统在耳边倒计时:“三日后的剧本即将触发,宿主需在此之前找出最终反派。”
“走。”她拽着秦岱渊往东门跑,“我有办法。”
东城墙下,李明轩的人已经爬上了云梯。
虞望舒站在城墙上,突然扯开嗓子喊:“所有前朝余孽听着!你们的主子早把你们卖了!林婉柔收了陛下的金子,李明轩私吞了军饷——你们现在拼命,不过是给两个叛徒当替死鬼!”
爬云梯的手顿住了。有人抬头喊:“你骗谁!”
“我虞望舒,尚书嫡女,九翎国未来的皇后。”虞望舒举起秦岱渊的玄玉佩,“这是陛下给我的定情物。若有假话,让这玉碎!”
“咔嚓——”
轮回玉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虞望舒心口一紧,但面上依旧冷静:“你们的家人在城郊,陛下已经让人送了粮种和耕牛。只要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云梯上的人开始往下跳。
李明轩急得直跺脚:“别信她!她是妖女——”
“住口!”秦岱渊的剑架在他脖子上,“孤给过你机会。三年前你坠崖,孤让人找了你三个月。”
李明轩突然笑了:“找我?你是怕我说出当年的事!二十年前的火——”
“噗!”
一支弩箭穿透了他的喉咙。
虞望舒转头,看见张涛举着弩,手抖得像筛糠:“他...他要说出秘密!”
秦岱渊的剑“当”地插在地上。
他盯着李明轩逐渐冷去的脸,突然攥紧虞望舒的手:“去御书房。孤要查二十年前的旧档。”
虞望舒点头,刚要走,小荷突然从拐角处冲过来:“姑娘!林婉柔求见,说有重要情报!”
虞望舒和秦岱渊对视一眼。
夜风掀起她的裙角,远处的火把还在晃动——李明轩的残部还没退尽。
但林婉柔这个时候来,显然不是巧合。
“带她去偏殿。”虞望舒摸了摸轮回玉,玉身的裂缝里渗出一丝黑气——这是系统警告有危险的信号。
她转头对秦岱渊笑,“陛下,我去会会这位‘功臣’。”
秦岱渊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个“慎”字,才转身往御书房去。
虞望舒跟着小荷往偏殿走。
路过金水桥时,她看见陆沉正在清理战场。
月光照在李明轩的尸体上,他腰间的半块玄玉闪着幽光——和林婉柔送她的那支玉簪,纹路竟能接上。
她的脚步顿住了。
偏殿里传来环佩叮当声。
虞望舒整理了下衣襟,推门进去。
林婉柔正坐在案前,手里捧着个锦盒,抬头时眼尾泛红:“望舒,我知道错了...”
虞望舒盯着她鬓角的玉簪。
那支簪子的纹路,和李明轩的玄玉严丝合缝。
“林姑娘。”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说要给我看重要情报——是这簪子,还是你背后戴饕餮面具的人?”
林婉柔的手一抖,锦盒“啪”地掉在地上。
里面滚出半块玄玉,和李明轩的、张涛的、秦昭的,拼成完整的“九翎”二字。
夜更深了。
宫墙外,李明轩的残部还在游荡。
但虞望舒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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