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岱渊掀帘进来时,玄衣下摆还沾着夜露。
龙佩撞在案角,发出一声冷响。
虞望舒的短刀刚抬到半寸,就见他抬手推来一盏茶。
青瓷盏底压着半片茶叶,在烛火里泛着幽光。
查到多少?他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琴弦,指节叩了叩案上摊开的虎符。
虞望舒捏紧刀把。
系统玉在腕间发烫,预知画面里他的眼尾绷得极紧——这是他动真格的征兆。
她松了松指节,将虎符推过去:军粮、迷药、靛蓝染布。
柳清漪袖口的染料,和码头染坊一个色。
秦岱渊垂眸看那些纸页。
烛火跳了跳,照见他喉结动了动:倒坦诚。
虞望舒没接话。她知道他在等——等她问龙鳞,等她露出破绽。
龙鳞是先皇设的暗卫。秦岱渊突然开口,指尖划过虎符纹路,护着皇家血脉长大,后来...被蛀空了。他抬眼时,眼底翻涌着暗潮,我接手时,他们的刀已经对准龙椅了。
虞望舒盯着他腰间的龙佩。
云纹在烛火里忽明忽暗——和库房伪造的虎符,确实有三分像。
谁蛀的?她问。
秦岱渊没答。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沉的声音撞进来:陛下!
城东码头起火了!
穆青云的盐仓烧了个干净,现场还留了把刻龙鳞的匕首!
虞望舒霍地站起。
系统玉烫得灼人,预知画面里盐仓废墟里有半块未烧尽的油布——那是西域才有的火油。
我去查。她抓起案上的玉牌,龙鳞的人想栽赃,得抢在他们前头。
秦岱渊的眉峰皱成一道棱。
他盯着她的玉牌看了三息,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带陈怀远。
码头上还飘着焦糊味。
盐仓只剩半堵黑墙,瓦砾里埋着烧化的盐块,泛着白霜。
虞望舒蹲下身,指尖蹭过一块未燃尽的油布——纹路细密,是波斯商队特供的火油布。
虞姑娘。柳清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裹着件素色披风,怀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小厮,他说...是穆老板的手下放的火。
小厮的手在抖,指缝里渗着血:王三...王三拿了火折子,说要烧了证据
虞望舒盯着他的眼睛。
系统切换冷静人格,睫毛压得低低的——他瞳孔散得厉害,像是被灌了药。
先安置他。她转身对陆沉道,找陈御医来。
回到相府时,天已经泛白。
虞望舒推开偏厅门,就闻见浓重的苦杏仁味。
小厮歪在椅子上,嘴角挂着黑血,手里攥着半张纸条。
龙鳞不灭,天命难违。她念完,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玉烫得发疼,预知画面里柳清漪的手正往茶盏里撒药粉——和小厮嘴角的黑血,一个颜色。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虞望舒抄起短刀冲出去,只看见一道黑影掠过墙头,月光落在青瓦上,亮得刺目。
她攥着纸条回到书房。
烛火将影子拉得老长,虎符、油布、染布在案上投下一片斑驳。
秦岱渊说的被蛀空,柳清漪递来的证人,小厮嘴里的天命——这些碎片在她脑子里撞成一团。
更夫敲过五更时,虞望舒还坐在案前。
系统玉贴着腕骨,烫得像块烧红的炭。
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突然想起柳清漪在码头说的那句话:有些真相,你真的承受得起吗?
现在她知道了。真相不是承受,是要攥在手里,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案头的烛芯噼啪炸了一声。
虞望舒摸出短刀,在纸条背面画了道叉——龙鳞,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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