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的战旗刚卷进云里，虞望舒的玄色披风就被秦岱渊拽住了后领。
走这么急做什么？他指尖蹭过她耳后，李将军在偏殿候着，茶都凉了三盏。
虞望舒反手扣住他手腕，袖中系统震得发烫——三日前提示的转机还悬在识海，此刻偏殿里的李长风，怕是关键。
偏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长风的铠甲还沾着北疆的霜，单膝砸在青石板上：陛下，皇后。
纥奚部狼骑已过白草滩，距雁门关不足百里。他喉结滚动，末将今早收到探报，敌军粮车跟在队伍后两日路程，沿途埋了三处伏兵。
秦岱渊捏着茶盏的手一紧，瓷片在指缝里发出细响：你带了多少人回来？
三千轻骑。李长风抬头，眼底红得像要滴血，末将把重甲营全留在雁门关了。
周副将说...说要替末将守住最后一道墙。
虞望舒突然蹲下身，替他扯直歪了的领扣。
清越人格顺着血脉涌上来——那是她最擅排兵布阵的一重。李将军，她声音冷得像刀，你说敌军粮车在两日路程外。
如果现在派一支精骑，绕开伏兵劫粮，需要多久？
李长风猛地抬头：最多三更！
末将的狼崽子们，能在马背上打个来回！
好。虞望舒转身看向秦岱渊，派暗卫里的骑射好手跟去，陆沉的人认路。她指尖点了点案上的北疆地图，另外，让户部把存的三十车盐巴送往前线——纥奚人缺盐，比缺粮更慌。
秦岱渊突然笑了，指节叩了叩她手背：皇后这是要学汉时霍去病？他抽过朱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雁门关左翼的鹰嘴崖，让沈青带两千禁军去守。
朕要纥奚人，进得来，出不去。
议事厅的炭盆噼啪炸响。
老丞相扶着珊瑚拐杖站起来：陛下！
孤军劫粮太险！
当年陈朝就是
陈朝？虞望舒打断他，指尖重重按在前陈余党四个字上——系统今早刚弹出的线索，此刻正烧得她识海发烫。
她抬眼时，眼底是云疏人格的冷厉，老大人是想说，前陈余党会趁机生事？
老丞相脸色一白，退了半步。
秦岱渊把茶盏往案上一墩：朕的江山，容不得旁的心思。他扫过满堂大臣，劫粮的事，皇后定的。
谁再啰嗦，就去雁门关外替朕数纥奚人的马蹄印。
散朝时已近黄昏。
虞望舒刚跨进凤仪宫，小荷就捧着个染血的信鸽扑过来：娘娘！
陈大人说前线急报！
鸽腿上的纸条还带着体温。
陈怀远的字迹歪歪扭扭：纥奚营中突发恶疾，吐泻不止，已折损三成兵力。
虞望舒捏着纸条的手一抖。
系统在识海叮地亮起——三日前说的转机，原来在这儿。
她转身对小荷道：去太医院，把陈大人配的避瘟丹全装上车。
再让陆沉挑十个暗卫，跟着押车。
娘娘，小荷咬了咬唇，陈大人还说...那恶疾来势太凶，像是有人动了手脚。
虞望舒摸了摸腕间的九转轮回玉。
前陈余党、纥奚细作、药库手脚...这些线头突然在脑海里绞成一团。
她按下玉坠，换了最善谋算的沉璧人格：把醉仙楼的账册给我。她对小荷道，另外，去暗牢提王二——朕要亲审。
深夜的御花园结了薄冰。
虞望舒踩着冰面往梅林走，身后龙涎香裹着披风落下来。
秦岱渊的下巴蹭着她发顶：还在想王二？
嗯。她反手勾住他腰带，系统说鹰纹是前陈余党，但纥奚右贤王也戴墨玉扳指。
这两拨人，怕是勾着连。
秦岱渊的手覆上她后颈的旧疤——那是她初穿书时被林婉柔推下假山留下的。明早让陆沉查前陈余党近年的动静。他声音低哑，但今夜...
陛下。虞望舒突然转身，鼻尖几乎碰着他，如果我告诉你，这场仗我们赢定了？
秦岱渊挑眉：哦？
系统说三日后有转机。她笑了，现在看来，转机是瘟疫，是劫粮，是前陈余党自己往枪口上撞。她踮脚吻了吻他唇角，最重要的转机...是陛下和我，从来没怕过。
次日校场。
三千精骑的马蹄踏碎晨雾。
虞望舒穿着李长风送来的锁子甲，清越人格在血脉里翻涌。
她抽出皇后剑指向北方：记住！
纥奚人的粮车在哪，你们的刀就砍在哪！
诺！
秦岱渊站在她身侧，望着她被风吹得翻飞的发尾，突然想起立后那日她说的同批折子。
原来不是说说而已——这个女人，正用七种人格的锋芒，替他劈开所有阴云。
出发！
战鼓声响彻云霄时，小荷捧着个锦盒从角门跑来：娘娘！
暗牢传来消息，王二...咬毒自杀了。
虞望舒接过锦盒的手一顿。
盒底压着块染血的碎玉——正是前日在醉仙楼发现的墨玉扳指。
系统在识海疯狂震动，弹出一行血字：鹰纹与墨玉，同出前陈藏宝图。
秦岱渊握住她的手。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锁子甲传来，像一把火。
九翎国的冬天，才刚刚开始冷。
虞望舒望着逐渐消失在晨雾里的骑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锦盒里的碎玉。
她知道，王二的死绝不是结束——前陈余党、纥奚部、还有那幅藏在系统提示里的藏宝图，正像三张网，在看不见的地方越收越紧。
娘娘？小荷轻声唤她。
虞望舒转身往凤仪宫走，裙摆扫过满地霜花。
她能听见系统在识海低语，能感觉到七种人格在血脉里翻涌。
但这一次，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阴云——
她的剑，她的帝王，她的七种锋芒，都在身后。
刚跨进凤仪宫门，小荷突然拽住她衣袖：娘娘！
御膳房送来的银耳羹...好像不太对。
虞望舒低头。
白瓷碗里的羹汤泛着诡异的青，凑近了闻，有股极淡的苦杏仁味。
她抬头时，沉璧人格已漫上眼底。
这一次，该她，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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