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点兵的喊杀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虞望舒解下锁子甲时,肩甲扣环在青砖上磕出脆响。
小荷捧着锦盒跟在身后,盒底那半张密信硌得她掌心发疼——陆沉连夜审出的线索,该有下文了。
娘娘,陆沉大人求见。小荷掀开门帘,冷风卷着残雪钻进来。
虞望舒把锁子甲往案上一抛,铁叶相撞的脆响里应了声:让他进来。
陆沉掀帘而入,玄色暗卫服还沾着未掸尽的雪粒。
他单膝点地,腰间银质令牌晃出冷光:林婉柔私通纥奚的证据,臣查到了。
虞望舒手指在案上一扣。
前日御膳房张嬷嬷的夹竹桃羹,周明远私扣军粮的账本,原来线头全在林婉柔手里。
她扯了扯袖口,沉璧人格的冷意漫上眉梢:人呢?
已困在她的清芷阁。陆沉从怀里摸出半块鹰纹玉牌,这是纥奚左贤王的信物,藏在她妆匣暗格里。
虞望舒捏着玉牌,指腹擦过鹰爪下的刻痕——和密信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她突然冷笑:前朝余孽的幌子,原来早和草原狼勾上了。她抬眼时,眸底七种人格的锋芒轮转:去,把林婉柔押到大理寺,连夜审。
陆沉领命转身,玄色衣摆带起一阵风。
小荷凑过来,声音发紧:娘娘,林相那边...
林相的女儿勾结敌国,他是保女儿还是保乌纱?虞望舒扯下鬓间金步摇,让大理寺把证据抄一份送相府,天亮前,林相的参劾折子该递到御书房了。
议事厅的炭盆烧得噼啪响,虞望舒推开门时,二十余位大臣的目光齐刷刷刺过来。
秦岱渊坐在龙椅上,指尖敲着奏疏,见她进来,抬了抬下巴:皇后说说。
她扫过下方交头接耳的老臣,清越人格的利落漫上眉梢:雁门关缺粮,不是天灾。她甩袖指向下方白胡子的户部侍郎,周明远的账本里,今年拨的三十万石粮,有二十万进了私仓。
户部侍郎膝盖一软,瘫在地上:娘娘明鉴......
明鉴?虞望舒抽出袖中密信拍在案上,张嬷嬷的儿子在雁门关当百户,周明远的小妾是林婉柔的表亲,一条线上的蚂蚱。她扫过众人发白的脸,三日内,把贪墨的粮银追回来。
追不回来的——她指尖划过颈侧,大理寺的铡刀,替你们追。
老臣颤着胡子开口:可前线......
前线要的是粮,不是借口。虞望舒切换成运筹人格的冷静,陈怀远调配的伤药已送往前线,秦将军的玄甲军三日后开拔。她看向秦岱渊,陛下,您说呢?
秦岱渊勾唇笑了,指节敲了敲龙案:皇后说的,朕都准。他目光扫过缩成鹌鹑的大臣们,三日后,朕要看到户部的追赃清单。
散朝时已近黄昏,虞望舒刚踏进宫门,小荷就捧着药箱跑过来:陈大人在偏殿等您!
陈怀远见她进来,药箱盖咔地打开,露出几包褐色药粉:前线急报,纥奚军营暴发瘟疫。他指尖抖了抖,是鼠疫。
虞望舒瞳孔一缩。
鼠疫,传染极快,若是传到九翎境内......她抓起药粉凑到鼻端,是苦参和防风的苦香:这是?
臣按《千金方》配的避瘟散。陈怀远抹了把额角的汗,可前线缺的不是药,是懂行的大夫。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臣师兄在漠北行医十年,臣已派人去请。
虞望舒把药粉塞回药箱:再加五车石灰,十车艾草。她盯着陈怀远发皱的眉,让秦将军的玄甲军绕道,离纥奚军营二十里扎营。她顿了顿,另外,派细作去纥奚营,散布九翎有仙药的消息——她笑了,是洞察人格的锐利,让他们自己乱。
陈怀远眼睛一亮,躬身行礼:臣这就去办。
夜色漫进宫墙时,虞望舒站在御花园的梅树下。
残雪压着梅枝,红瓣落进她袖口,凉得刺骨。
身后传来龙涎香,秦岱渊的大氅突然罩在她肩上:想什么?
她转身,撞进他温热的怀里。
运筹人格的疲惫漫上来,她捏了捏他腰间玉佩:林婉柔审得如何?
她招了。秦岱渊下巴抵着她发顶,纥奚承诺,打下雁门关就让她当草原皇后。他低笑一声,蠢得可怜。
虞望舒抬头,月光落在他眼底:那鼠疫......
朕已让边军封锁关卡。他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你今日在议事厅的样子,像只护崽的母豹。
她捶了他胸口一拳,清越人格的笑溢出唇角:那陛下呢?
朕?他扣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朕是给母豹递爪的。
梅香浮动里,远处传来更漏声。
虞望舒望着宫墙外的夜色,那里有未熄的灯火,有未结的阴谋,有等在黎明前的最后一击。
次日校场,三千玄甲军的甲叶在晨雾里泛着冷光。
虞望舒踩着台阶登上点将台,清越人格的声音劈开雾霭:今日开拔,不为别的——
把纥奚人的骨头,当柴烧!
诺!
喊杀声掀翻晨雾时,秦岱渊站在台下望着她,目光里有火,有光,有势要烧尽所有阴霾的热。
夜幕降临,虞望舒在寝宫里来回踱步。
案上的烛火跳了跳,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团不安分的火。
小荷捧着茶盏欲言又止,她摆了摆手,盯着窗外渐浓的夜色——
陆沉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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