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得沉。
虞望舒在寝宫里来回走,鞋跟叩着金砖,一下比一下急。
案上烛芯爆了个花,小荷刚要去挑,门帘“唰”地被掀开。
陆沉单膝跪地,玄色劲装沾着星夜的凉:“娘娘,林婉柔拿了毒酒要自尽,被暗卫截下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卷染血的供状,“她全招了。”
虞望舒脚步顿住,指尖掐进掌心:“目的?”
“前朝余孽。”陆沉喉结动了动,“她阿娘是废帝最宠的昭仪,当年被先皇赐了白绫。她藏在林府二十年,勾结纥奚人,要借鼠疫乱九翎,再引漠北铁骑踏平雁门关。”
虞望舒接过供状。
宣纸上的血渍还没干透,“复国”二字刺得她眼疼。
她闭眼又睁开,运筹人格的冷意漫上来:“压去天牢。明早朝会,把供状抄五十份,贴满京城九门。”
陆沉领命要退,她又喊住:“让刑部连夜审她的同党。”声音像淬了冰,“一个漏网的,都留不得。”
第二日卯时三刻,议事厅的檀香还未燃尽。
虞望舒跟着秦岱渊踏进门,三十余位大臣的目光“唰”地扎过来。
“林婉柔是前朝余孽。”她把供状拍在案上,清越人格的声线像刀劈开雾,“勾结纥奚,投毒引疫,意图颠覆九翎。”
底下炸了锅。
老丞相抖着胡子站起来:“这...这如何能信?林大人可是三朝老臣!”
“林大人的嫡女,能藏前朝血脉二十年。”虞望舒扫过人群,洞察人格的锐利凝在眼底,“各位的门房、厨娘、书童,又有几个查过三代?”
殿内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响。
秦岱渊敲了敲御案:“按皇后说的办。兵部加派三万守军守雁门,户部拨十万两银子赈疫,刑部彻查京中可疑人等。”他扫过众人,“谁若再质疑,便同林婉柔作伴。”
散朝时,陈怀远抱着药箱候在廊下。
见虞望舒出来,他额头的汗珠子直滚:“娘娘,前线急报。纥奚军营的鼠疫,比咱们想得还凶。昨日一夜,死了八百人。”
虞望舒脚步一顿:“药呢?”
“臣按您说的,避瘟散、石灰、艾草,三日前就送了五车。”陈怀远攥紧药箱,“可纥奚人信巫医,把药全烧了。现在连他们的主帅,都开始咳血了。”
虞望舒指尖抵着太阳穴。
运筹人格在脑内翻涌:“传旨给秦将军,让玄甲军扎营的地方再往后退十里。”她抬眼,“另外,派十个会说纥奚话的细作混进去——”她勾了勾唇,“告诉他们,九翎的仙药只救降兵。”
陈怀远眼睛亮了:“臣这就去办!”
月上柳梢头时,御花园的梅树落了一层雪。
虞望舒立在亭子里,望着宫墙外来往的灯笼。
身后龙涎香漫过来,秦岱渊的大氅罩住她肩头:“还在想前线?”
“想纥奚人的军心。”她转身,撞进他怀里,清越人格的疲惫泄了点,“鼠疫能乱他们,也能乱咱们。”
“乱不了。”他低头吻她发顶,“你让玄甲军退十里,让细作传仙药,朕让户部开了粥棚——”他捏了捏她的手,“九翎的百姓,只会更信你。”
虞望舒抬头,月光落进他眼里。她忽然笑了:“陛下这是夸我?”
“夸你是母豹。”他抵着她鼻尖低笑,“护崽的时候,连朕都怕。”
她捶他胸口:“那陛下是?”
“递爪的。”他扣住她的手按在心口,“一辈子递。”
第三日校场。
三千玄甲军的甲叶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刀刃擦过的声响连成一片。
虞望舒踩着台阶登上点将台,清越人格的声音劈开雾霭:“今日开拔,不为别的——”
“把纥奚人的骨头,当柴烧!”
“诺!”
喊杀声掀翻晨雾时,秦岱渊站在台下望她。
她的影子被日光拉得很长,像把要刺破苍穹的剑。
傍晚回寝宫,虞望舒盯着案头的边疆地图。
小荷捧来参汤,见她指尖在“雁门关”三个字上反复摩挲,轻声道:“娘娘,该用晚膳了。”
她摆了摆手。
烛火跳了跳,把地图上的红笔标记照得刺眼——那是纥奚军营的位置,是玄甲军的扎营点,是可能漫过边界的疫潮。
窗外起了风,卷着梅香扑进来。
虞望舒望着地图上未干的墨迹,忽然想起陆沉今早说的话:“林婉柔的同党里,有个穿青衫的,审到一半咬毒自杀了。”
青衫。
她捏紧地图边角。
九翎的青衫,多是读书人的打扮。
可读书人的袖中,怎么会藏着剧毒?
案上的烛火“啪”地灭了。
小荷忙去点灯,虞望舒望着漆黑的窗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有些事,怕是才刚掀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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