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御花园的鹅卵石被夜露浸得发凉。
虞望舒裹着月白狐裘站在梅树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坠——那是九转轮回玉的隐纹,此刻正微微发烫。
她切换至明心人格,眼尾的丹砂痣随眸光流转,将满园花影都瞧得透亮。
又在替朕操心?
熟悉的龙涎香裹着暖意漫过来。
秦岱渊披了件玄色大氅,发梢还沾着未擦净的朝露,显然是从御书房直接过来的。
虞望舒转身,指尖点在他胸口的龙纹上:王瑾刚送来密报。
纥奚左贤王帐下,有三个裨将反对继续南侵。
赵虎?秦岱渊挑眉。
她点头:赵虎的胞弟去年在漠北瘟疫中死了,他忌讳咱们用鼠疫做文章。
还有两个是降将,怕打完这仗被卸磨杀驴。
好棋。秦岱渊扣住她的手揣进自己袖中,分化他们需要什么?
玄甲军的箭簇。虞望舒抬眼,明日校场点兵,我要让纥奚细作瞧见,咱们的弩机射程比传闻中多三百步。
他低笑:母豹要露爪了。
第二日卯时三刻,议事厅的铜炉烧得正旺。
李长风的铠甲还沾着晨霜,张明轩的靴底带着校场的泥,连向来沉稳的韩立都攥着密报,指节发白。
说。虞望舒端坐在主位,明心人格褪去柔色,声线如淬过冰的剑。
韩立咚地跪地:王瑾混进纥奚营三天,赵虎昨晚单独见了他。
赵虎说,只要咱们能保他全家过雁门关,他愿在阵前倒戈。
条件?秦岱渊坐回龙椅,指节敲了敲案几。
要玄甲军留他五百步活口。韩立抬头,他说纥奚右贤王的粮草车,后半夜会停在黑风谷。
虞望舒的指尖在地图上点出个红圈:李将军,你带三千轻骑绕到黑风谷后。
张明轩,你率玄甲军前军今日午时拔营,在谷口摆弩阵。
末将遵命!两人同时抱拳。
午后城墙上,虞望舒换了燃星人格。
她踩着城砖登上箭楼,袖中飘出的椒香混着铁锈味——那是她特意让陈怀远配的,能提士气的醒神散。
都抬头!她的声音像战鼓,你们脚下的每块砖,都是九翎的骨!
你们手里的每支箭,都是百姓的血!
士兵们的呐喊震得城堞落灰。
秦岱渊站在她身后,望着她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宫装,忽然想起昨夜她窝在他怀里说的话:陛下,我要让九翎的天,永远蓝得没有阴云。
傍晚回凤仪宫时,小荷捧着参汤在门口候着,鬓角沾着细汗:娘娘,王瑾大人在偏厅,说有急事。
虞望舒掀帘的手顿了顿。
偏厅烛火摇曳,王瑾单膝跪地,腰间的密囊还滴着血——显然是从城墙翻进来的。
赵虎要加条件。他扯下染血的布巾,他说林婉柔的人找过他,许了黄金万两,要他把咱们的计划透出去。
虞望舒的瞳孔缩了缩。
林婉柔的名字像根刺,扎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她切换回沉渊人格,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冷影:他要什么?
要您的手书。王瑾从怀里摸出半块虎符,他说这是前朝遗物,当年您父亲虞尚书平叛时用过的。
虞望舒接过虎符,掌心的轮回玉突然灼烫。
虎符内侧刻着忠字,正是父亲当年的私印。
她抬眼时,沉渊人格的冷意漫开:告诉他,三日后子时,雁门关西三里,我亲自见他。
王瑾走后,虞望舒站在窗前望着月亮。
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地上,像把悬着的剑。
小荷端来温水,见她盯着案头那半块虎符发呆,轻声道:娘娘,该歇了。
你说......虞望舒突然开口,林婉柔怎么会知道赵虎?
小荷一怔。
窗外的风卷着梅香扑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虞望舒望着虎符上的忠字,忽然想起前几日陆沉说的话——那个穿青衫的读书人,死时手里攥着半片木简,上面的字迹,和父亲当年给她的家书,笔锋竟有三分相似。
深夜,御花园的梅树又落了一层雪。
虞望舒裹着狐裘站在老梅树下,指尖抚过粗糙的树皮。
轮回玉在她腰间发烫,明心人格的洞察力如潮水漫开——她听见远处宫墙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像极了那日青衫人断气前,地牢里若有若无的檀香。
望舒?
秦岱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虞望舒转身时,袖中半块虎符硌得手腕生疼。
她望着他眼里的关切,忽然开口:陛下,明日让陆沉查查,上个月从礼部调去太医院的书吏,是不是姓陈?
他微怔:好。
虞望舒靠进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风卷着雪粒子打在两人身上,她望着远处漆黑的宫墙,忽然觉得这看似平静的夜色里,正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正缓缓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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