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霉味钻进鼻腔时,虞望舒指尖掐进掌心。
幽影被铁链锁在木椅上,左肩血渍浸透粗布,却还在笑:“抓了我又如何?九翎国的棺材板,早被我们撬松了。”
秦岱渊的指尖叩在腰间玉扣上,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口:“天命计划。说。”
“不知道。”幽影歪头,染血的碎发贴在脸上,“或者…你让这位虞姑娘单独和我聊聊?”
虞望舒垂眸。
轮回玉在袖中发烫,她闭了闭眼——切换“镜心”人格。
再睁眼时,眼底漫上温软的雾,像春夜落在窗棂的月光。
“你从前总在暗里看月亮吧?”她靠前半步,声音轻得像叹息,“前朝的月亮,和九翎的月亮,可不一样?”
幽影的喉结动了动。
“我猜你第一次放火烧粮栈,手在抖。”她指尖掠过他腕间铁链,“你怕火,可又要烧。因为当年你阿娘就是被火…逼死在破庙里的,对不对?”
铁链突然绷直。幽影瞪圆眼睛,额角青筋暴起:“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藏在城郊破庙里的木匣。”虞望舒轻笑,“刻着‘承平二十年’的,装着前朝小皇子的胎发。”
幽影的脸瞬间惨白。
“说。”秦岱渊的剑穗扫过虞望舒后背,“现在说,我留你全尸。”
“天命计划…是前朝遗孤的复国局。”幽影突然笑出声,“我们在各州府埋了暗桩——粮道、军库、刺史府的厨子、城门的更夫。等九翎大旱,百姓啃树皮时,一把火就能烧穿秦岱渊的龙袍!”
虞望舒的指甲掐进掌心。
轮回玉的预言浮现在脑海——柳清漪,未时三刻,茶楼。
她突然开口:“柳清漪是谁?”
幽影的瞳孔骤缩。
“说!”秦岱渊的剑抵住他咽喉。
“柳清漪是…是管火药的。”幽影喘着粗气,“她在西境埋了二十车火药,就等…等大旱时炸了九门粮仓!”
地牢突然静得能听见血滴落地的声音。
秦岱渊收剑入鞘,转身时龙纹披风带起一阵风:“陆沉,调暗卫查各州暗桩。陈怀远,带太医院熬防旱药粥,明日送三十车去西境。”
“陛下。”虞望舒拉住他袖口,“西境的火药,我去。”
“不行。”秦岱渊反手扣住她手腕,“西境有幽影的人,你——”
“我有轮回玉。”她晃了晃袖中温热的玉,“能预知三日内危险。再说…”她歪头笑,“你忘了?我扮过你的龙椅,扛过淬毒飞针,还掐过幽影的脖子。”
秦岱渊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刻,突然松了手:“带陆沉。他的软剑,能绞断二十车火药引线。”
三日后深夜。
虞望舒站在御花园假山下,月光漏过松枝,在她脸上割出细碎的银。
她摸了摸颈间的龙纹玉佩,又碰了碰袖中发烫的轮回玉——玉面浮着新的血字:西境,卯时,破庙。
“主子。”陆沉从树后闪出,软剑裹着黑布斜背在肩,“暗卫已备好了三辆运粮车,车夫都是自己人。”
虞望舒点头。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
“走。”她撩起裙角跨上矮墙,风掀起她的墨绿披风,露出内侧绣的金丝鸾鸟——那是秦岱渊今早亲手缝的,说“看着像朕的龙袍边角”。
陆沉跟着翻上墙,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寝殿。
那里有个人影立在窗前,手中茶盏的热气散在风里,模糊了轮廓。
“走。”虞望舒的声音飘过来。
陆沉抿唇,跟上。
宫墙下,三辆运粮车已隐在夜色里。
车夫掀开车帘,露出暗卫特有的玄色劲装。
虞望舒钻进中间那辆。
车帘落下前,她瞥见远处屋檐上有道红影——是秦岱渊的贴身小太监,正捧着件狐裘往这边张望。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响起时,轮回玉在她掌心灼得发烫。
她低头,见玉面血字又变了:柳清漪,红珊瑚,断指。
车辙越走越远,消失在晨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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