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舒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墙缝里漏出的光映着幽影首领的侧脸——那是张裹在青面獠牙面具下的脸,只露出半张削瘦的下颌,正抵着案几上的青铜烛台。
“天命计划三日后启动。”他声音像砂纸擦过铁刃,“九翎的龙椅该换人坐了。”
案前跪着的绣莲鞋女人猛地抬头:“主子,西境的火药库——”
“够炸塌半座皇宫。”面具下传来冷笑,“那些愚民只消见龙袍染血,自会跪迎新主。”
虞望舒的轮回玉烫得灼肤。
她听见陆沉在耳边极轻地呼气,两人的影子叠在墙根,像两截凝固的黑炭。
“走。”她咬着牙吐气。
陆沉的软剑先扫开脚边的碎瓷片,两人贴着潮湿的石壁往回挪。
密室顶上的透气孔漏下残月,照见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火药袋,导火索在风里晃,像无数条吐信的蛇。
出据点时天刚泛白。
虞望舒掀开车帘,见陆沉翻身上马,腰间悬着从幽影手下夺来的青铜令牌——刻着“复”字,锈迹里浸着暗红。
“去承乾殿。”她对车夫低喝。
秦岱渊正在翻奏疏,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又惹了什么麻烦?”
“幽影要炸皇宫。”虞望舒把令牌拍在案上,“他们管这叫天命计划。”
奏疏“哗啦”散了一桌。
秦岱渊猛地抬头,眼底翻着黑浪:“何时?”
“三日后。”
殿外的铜鹤香炉“当”地掉在地上。
陈怀远捧着药箱站在门口,指尖还沾着朱砂——他方才在替虞望舒抄药方,此刻药方纸角被攥得发皱。
“西境的火药库。”虞望舒摸出从蜈蚣疤身上搜的密信,“他们买通了守库的百户,炸药已运进京城。”
秦岱渊的指节叩在龙纹案上,一下,两下,震得茶盏里的水晃出涟漪:“如何引蛇出洞?”
虞望舒从袖中取出半块血玉——是方才在密室捡到的,刻着“复周”二字。
“放消息说,这玉能开前朝皇陵,藏着复国的兵符。”她抬眼,“幽影要的不是炸皇宫,是借乱局取出兵符,召旧部。”
秦岱渊突然笑了,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轮回玉:“好个以彼之道。”
三日后深夜。
御花园的假山洞里,虞望舒缩在秦岱渊怀里。
他身上的龙涎香混着血腥味——方才暗卫和幽影的人在月洞门交过手,陆沉的剑刃还滴着血。
“来了。”秦岱渊贴着她耳说。
脚步声像闷雷滚过青石板。
虞望舒从洞隙望出去,见幽影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身后跟着二十多个黑衣人,腰间都别着火折子。
“兵符呢?”面具人停在假山下,声音像淬了冰。
“在洞里。”陈怀远从树后走出来,手里举着盏琉璃灯,“但得用这玉——”
话音未落,幽影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虞望舒的银刺刚要飞,秦岱渊扣住她手腕,指腹在她掌心画了个“等”字。
“你骗我。”面具人刀尖压进陈怀远皮肤,“这里只有陷阱。”
“是陷阱。”秦岱渊的声音在洞顶炸响。
暗卫从四面八方窜出,刀剑映着月光,像落了满院星子。
陆沉的软剑缠住幽影的刀,虞望舒的银刺扎进他腿弯——和三日前对蜈蚣疤的手法一模一样。
“押下去。”秦岱渊甩袖。
地牢的火把照得幽影的面具裂痕毕现。
虞望舒摸着他面具上的缺口,突然用力一扯——露出张苍白的脸,左颊有道旧疤,像条狰狞的蜈蚣。
“前朝太子遗孤。”他吐了口血,“我娘被你们秦家的人砍了头,挂在城门三天。”
秦岱渊的龙纹玉佩“当”地砸在案上:“所以你要拉整个九翎垫背?”
“垫背?”幽影突然笑了,“等你们看到城墙上的血书就知道——”
“咚!”
地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无数面战鼓同时擂响。
虞望舒的轮回玉烫得几乎要烧穿衣襟,她转头看向秦岱渊,见他也正盯着地牢的石门,眼底翻涌的暗潮比三日前更浓。
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刀剑相撞的脆响,和某个熟悉的女声——
“主子!西境的火药库……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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