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舒把侍女装往身上一套,袖口的缠枝莲纹路刚好和御膳房小宫女的对上。
轮回玉贴着腰腹发烫,像在催她快走。
琴儿早候在窗下,手里攥着团扇遮脸:姑娘,西角门守夜的张叔爱喝桂花酿,奴婢方才塞了半坛。
她嗯了声,猫着腰跟着琴儿溜出偏殿。
宫灯在廊下投出长影,两人贴着朱红柱子挪,直到转过御花园的太湖石,才听见守卫打呵欠的声音。
虞望舒切换巽人格——这人格最擅模仿,连呼吸都轻得像片叶子。
出西角门时,守门的老张正抱着酒坛打盹。
琴儿用扇柄戳了戳他的鞋尖,老张迷糊睁眼,见是穿侍女装的虞望舒,挥挥手放了行。
巷子里飘着夜市收摊的油腥气。
虞望舒拽着琴儿闪进卖糖葫芦的棚子,棚主早被陆沉的人支走了。
她掀开草帘,月光正好照在墙角三个蒙面人背上——他们的腰带结法,和秘牢里死士系的一模一样。
李大人说今夜必须把消息传出去。左边蒙面人压低声音,那假账本引不开帝王的注意力,得有把火。右边的嗤笑:火?
御膳房的血都擦干净了,难不成烧藏书阁?中间那个突然拍了下墙:蠢货!
李大人要的是里应外合——宫里头有咱们的人,外头有幽影的刀!
虞望舒的指甲掐进掌心。
里应外合,宫里头有人......她刚想再凑近,轮回玉猛地一震,差点从袖中掉出来。
琴儿眼疾手快攥住她手腕,两人缩到糖葫芦棚后。
蒙面人脚步声渐近。
虞望舒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靴子碾过青石板,直到彻底消失在巷尾。
琴儿拽她的袖子:姑娘,该回了。她点头,摸出怀里的碎玉——玉面浮起淡淡血光,是速归两个字。
回宫比出宫顺当。
虞望舒换了身月白宫装再去见秦岱渊时,他正坐在案前翻假账本,烛火映得眉眼都沉下来。查到什么?他头也不抬。
里应外合。虞望舒把巷子里的话复述一遍,宫里头有李明轩的人,外头有幽影接应。秦岱渊猛地合上账本,木片相撞的脆响惊得烛芯跳了跳:陆沉!
暗卫首领几乎是从房梁上落下来的:末将在。
把各宫当值的人都查一遍,腰带结法不对的、月钱突然多的、老家有人来送东西的——全给朕扣到慎刑司。秦岱渊指尖敲着案几,陈卿,你去配点迷魂散,要能让人说真话的。
陈怀远领命退下。
虞望舒看着秦岱渊紧绷的下颌线,突然伸手碰了碰他手背:陛下,喝口参茶?他转头看她,眼里的冷硬软了些:你倒会挑时候。
深夜的书房飘着参香。
虞望舒靠在软榻上看秦岱渊批折子,他偶尔抬头望她一眼,嘴角会不自觉往上勾。
琴儿端着点心进来时,正撞见这幕,手一抖差点把碟子摔了。
秦岱渊低笑:吓着了?琴儿红着脸退下,虞望舒也跟着笑——这是她穿书以来,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松快。
变故发生在丑时三刻。
柳青撞开书房门,甲胄上还沾着露水:陛下,西墙根发现半块蓝草染的帕子!他摊开手掌,帕子边缘绣着幽影的墨竹标记。
秦岱渊霍然起身,剑穗扫过虞望舒的裙角:陆沉,带二十个暗卫跟朕去西墙。
望舒,你...
我去审幽影。虞望舒截断他的话,他们不是要里应外合么?
总得有人开口。
地牢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虞望舒切换兑人格——这人格最会攻心,连狱卒都没看出她换了人。
幽影的头目被吊在柱子上,脸上还留着刑具的血痕。
她凑过去,指尖轻轻划过他结着血痂的伤口:李大人让你们送死,可知道?
头目猛地抬头,眼里冒着火:你胡说!
他要烧藏书阁引开陛下,要里应外合夺宫,可你们这些暗桩......虞望舒压低声音,不过是他手里的弃子。头目浑身一震,喉结动了动。
她乘胜追击:你娘在城南破庙里等你送药,你是想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想换条活路?
地牢里静得能听见水滴声。
头目突然咳了起来,血沫子溅在虞望舒鞋尖:废......废矿洞......他喘着气,李明轩的人都藏在城外废矿洞,有......有火药......
虞望舒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摸出怀里的轮回玉,玉面的血光比任何时候都亮。
等她跑出地牢时,秦岱渊正站在门口,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血渍:审出什么了?
虞望舒看着他眼底的关切,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她把矿洞的消息说了,秦岱渊的眉头慢慢拧成结。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梆子声里,她听见他低低说了句:看来,朕得去会会这位李大人了。
夜风卷着几片落叶扑进来,其中一片打着旋儿落在虞望舒脚边。
她弯腰去捡,却见叶背用蓝草汁写着新的字——丑时四刻,矿洞口。
轮回玉在她掌心烫得厉害,像在说: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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