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烛火“噼啪”炸响。
秦岱渊的指节抵在龙案上,骨节泛白。
十年前先皇后饮下毒酒的那晚,他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听林相跪在阶下说“前朝余孽已除”。
原来最毒的余孽,藏在金銮殿的丹墀下,藏在林婉柔的脂粉里。
“传左卫营、右骁骑营统领。”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半个时辰内到御书房。”
虞望舒袖中的轮回玉烫得发疼。
她切换分析人格,眼尾微微上挑,指尖快速敲了三下桌沿——这是她梳理线索的习惯动作。
“前朝太子要的不止是你的命。”她突然开口,“他要的是龙椅上坐不稳的帝王,是军粮调度时的乱子,是...先皇后的旧部反水。”
秦岱渊猛地抬头。
张涛还跪在地上,脊背沁出冷汗。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林婉柔房里瞥见的画像:那人身穿玄色锦袍,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目,和昨夜刺杀陛下的黑衣人首领,连痣上的细毛都生得一样。
“陆沉。”虞望舒转向暗卫首领,“查林相府的地窖。先皇后的陪嫁单子里,有半车南海珊瑚——若现在还在,说明林相这些年没动过先皇后的旧物;若没了...”她顿住,“前朝太子的军费,该有着落了。”
陆沉的软剑在鞘中轻颤。他单膝点地:“属下即刻去。”
更鼓敲过六下时,二十个将领挤在御书房里。
秦岱渊扯下龙袍外的玄色大氅甩在椅背上,露出里层锁子甲的寒光:“前朝太子没死,藏了十年。今夜子时,我要端了他的老巢。”
“陛下不可!”右骁骑营统领王虎抱拳,“城西破庙是明饵,他们早布了埋伏——”
“所以我带暗卫去。”秦岱渊抽出腰间的螭纹剑,剑锋划过王虎的甲胄,“你们率大军守玄武门,等我信号。”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虞望舒脸上,“她留下。”
“不行。”虞望舒往前一步,分析人格的冷静褪了几分,“系统预知里的‘血溅龙袍’还没应,我得——”
“你得活着看我把前朝太子的脑袋砍下来。”秦岱渊打断她,伸手按住她后颈,拇指摩挲她耳后那道淡疤——那是三天前她替他挡刀留下的,“陆沉留十个暗卫守你,沈青带侍卫队巡宫。”
虞望舒咬了咬唇。
她能感觉到轮回玉在袖中裂开细缝,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但秦岱渊的掌心烫得惊人,烫得她突然想起昨夜他替她裹伤时说的话:“你若敢死,我就把九翎国的棺材铺全买下来。”
子时三刻,秦岱渊的玄色披风掠过宫墙。
暗卫们像夜枭般贴着屋檐移动,他走在最前面,螭纹剑的剑穗扫过青瓦。
城西破庙的方向飘来焦糊味,是香灰混着血的气息。
他打了个手势,二十人瞬间散成扇形,绕到庙后。
庙里烛火摇晃。
前朝太子背对着他们,玄色锦袍上金线绣着残龙——正是先皇后凤袍上被撕去的龙纹。
林婉柔站在他身侧,手里攥着个檀木盒子,盒盖开着,露出半块染血的玉牌——那是先皇后的凤纹令。
“当年你娘喝的毒酒,是我爹递的。”林婉柔的声音甜得发腻,“但那碗参汤里,我加了慢性毒药。她拖了三个月才死,每夜都喊着你的名字哭。”
前朝太子的指尖掐进桌案。
他转过脸,眉心朱砂痣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所以你要什么?皇后之位?”
“我要虞望舒的命。”林婉柔笑了,“她抢了我的尚书嫡女位,抢了陛下的眼风,现在连你的计划都要搅和——”
“住口。”秦岱渊的螭纹剑划破空气。
他冲进去的瞬间,暗卫的飞刃已经钉向林婉柔的咽喉。
前朝太子旋身避开,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钉进最近的暗卫心口。
林婉柔尖叫着躲到桌下,檀木盒子摔在地上,凤纹令“当啷”滚到秦岱渊脚边。
“是你。”前朝太子盯着他,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当年推我下悬崖的,是不是你?”
秦岱渊的剑抵住他咽喉:“是你爹勾结北戎,要拿先皇后的人头换城池。”他压着剑,血珠顺着剑尖往下淌,“你娘求我保你,我让人在悬崖下铺了网——”
“所以你让我活了十年,就为今天?”前朝太子突然笑了,笑声撞得庙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你以为端了我这破庙,就能高枕无忧?你宫里的凤纹旗,早被我换了——”
“陛下小心!”
陆沉的吼声从庙外炸响。
秦岱渊本能后仰,一柄短刀擦着他喉结飞过,钉进身后的柱子。
林婉柔从桌下钻出来,手里还攥着把带血的匕首——刚才暗卫的飞刃擦着她耳际过去,在她脸上划了道口子。
“杀了他!”她尖叫着扑上来。
秦岱渊挥剑格挡,却见前朝太子突然甩出一把药粉。
烟雾腾起的瞬间,庙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是埋伏的黑衣人到了。
他反手拽过最近的暗卫,将人推向林婉柔,自己提着前朝太子的衣领撞破后窗。
“走!”他低喝一声。
暗卫们护着他往巷口跑,身后箭矢破空声不断。
秦岱渊能感觉到鲜血顺着肋下的伤口往下淌,浸透了锁子甲。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前朝太子——那家伙正盯着他胸前的龙纹,笑得像条毒蛇:“你以为赢了?你宫里的凤纹旗,藏着炸药。”
“闭嘴。”秦岱渊掐住他的脖子。
但那句话还是像根刺,扎进他脑子里。
凤纹旗是先皇后的遗物,挂在坤宁宫东墙。
若真藏了炸药...他猛地抬头,看见巷口停着辆青帷马车——是虞望舒的车。
驾车的暗卫掀开帘子:“虞姑娘让属下来接陛下,她说系统预知到今夜有血光,让您别硬撑。”
秦岱渊把前朝太子扔进车厢,自己翻身上去。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里,他摸出怀里的凤纹令。
玉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是先皇后的笔迹:“阿渊,若有一日我死了,你要替我看好阿昭。”
阿昭是前朝太子的乳名。
他突然觉得肋下的伤没那么疼了。
回到皇宫时天已微亮。
虞望舒在御书房里转圈,裙角扫过满地的作战图。
见秦岱渊掀帘进来,她猛地冲过去,指尖悬在他染血的锁子甲上,又生生收住:“伤在哪?”
“肋下。”秦岱渊扯下锁子甲扔在地上,露出一道三寸长的伤口,“不打紧。”
虞望舒切换治疗人格,眼尾的弧度变柔和了。
她从袖中摸出金疮药,动作轻得像在碰易碎的瓷器:“前朝太子说凤纹旗里藏了炸药。”
秦岱渊的呼吸顿了顿:“沈青。”
“属下在!”沈青从殿外冲进来,甲胄还带着晨露。
“带二十个侍卫去坤宁宫,拆了东墙的凤纹旗。”秦岱渊扯过案上的披风裹住虞望舒,“你也去,盯着。”
虞望舒刚要说话,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浑身是血的暗卫撞开殿门,膝盖砸在青砖上:“陛下!林相府地窖里搜出十万石军粮,还有...还有半块虎符!”他咳了口血,“更要紧的是,守宫侍卫来报——前朝太子的暗桩混进了宫,现在...现在正往坤宁宫去!”
虞望舒的手一抖,金疮药撒了秦岱渊满胸。
她能听见轮回玉在袖中裂开的声音,像是某种封印彻底崩碎。
秦岱渊握住她发抖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在。”
但殿外的更鼓声里,传来沈青的大喝:“抓刺客!”
虞望舒猛地抬头。
她看见窗外掠过一道玄色身影,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眼——是前朝太子。
而他的方向,正是坤宁宫东墙的凤纹旗。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