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靴底碾过青石板缝里的青苔。
张涛塞的药粉混着泥土味钻进鼻腔,他听见前方黑衣人喉结滚动的声音——二十步外的暗桩正攥着短刀,腰间猎犬的耳朵突然竖起。
左三右七。他用指节敲了敲身侧暗卫的肩膀。
七人呈扇形散开,刀鞘在掌心压出红痕。
暗卫老七的刀尖刚挑开草垛,猎犬突然狂吠,三个黑衣人从柴堆里窜出来,刀光直奔陆沉咽喉。
护心镜!陆沉低喝。
老七的刀背磕开刺客手腕,银鳞甲在月光下闪了闪——这是虞望舒让尚衣局连夜赶制的,说是防个万一。
同一时刻,西市粮铺的酒坛砰地炸裂。
沈青甩了甩沾着酒渍的短打,看见三个黑衣人举着油桶往地窖跑的背影。
他捏碎最后半块炊饼,街角的糖葫芦摊突然翻倒,二十个御林军从粮袋堆里钻出来,刀鞘砸在黑衣人后颈。
地窖有火药!沈青吼了一嗓子,抄起门闩砸向扑来的刺客。
油桶滚落在地,玫瑰色的火药撒了满地——这是前朝太子从漠北买来的焚城粉,虞望舒说过,烧起来能把半座西市掀上天。
皇宫外的鼓声震得城砖嗡嗡响。
秦岱渊的玄铁剑挑开死士的火把,火星子溅在龙纹披风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他望着城下举刀的五千死士,突然想起三日前虞望舒跪在御案前画的布防图:陛下把绊马索埋在第三块城砖下,弩箭手藏在飞檐斗拱里——他们以为能冲进来,其实是往网里钻。
报——西市火药库被端!小太监的声音穿透喊杀声。
秦岱渊的剑势陡然一沉,斩落死士首领的头颅。
鲜血溅在他脸上,他舔了舔唇角的腥气,目光扫过战场中央那抹玄色身影——前朝太子来了。
陆沉的刀扎进最后一个刺客的肩胛骨。
暗卫们拖开尸体,露出墙根下的青石板。
老七用刀尖撬起砖缝,霉味混着火药味扑面而来——整整齐齐码着三十箱焚城粉,封条上还盖着前朝太子的私印。
搬!陆沉扯下衣襟裹住火药箱。
暗卫们刚抬起第一箱,墙后突然传来铁器摩擦声。
二十个黑衣人从地道里钻出来,为首的提着带棱的铜锤,正是前朝太子的亲卫统领。
留活口。陆沉抹了把脸上的血。
老七的剑刺向铜锤手手腕,他却突然矮身,铜锤砸在暗卫老九的小腿上。
骨头碎裂声混着火药箱落地的闷响,陆沉的瞳孔骤缩——老九怀里的火药箱裂开条缝,玫瑰色药粉正往地上淌。
退!他拽着老九往巷口跑。
铜锤手的笑声追上来:陆大人以为搬得走?
这地道通着皇宫御膳房,老子在每个灶台下都埋了引线——
轰!
爆炸声震得屋檐瓦片簌簌落。
虞望舒的茶盏摔在地上,碎瓷片割破她的脚踝。
她低头看了眼渗血的伤口,反手扯下腰间的珍珠坠子——秦岱渊说压阵的东西,此刻正烫得她掌心发红。
娘娘!小宫女跌跌撞撞撞进来,林美人拿着匕首往御书房跑,说是要找您叙旧!
虞望舒摸出怀里的九转轮回玉。
玉身滚烫,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里炸响:危险等级SS,宿主需切换惊鸿人格。她闭眼深呼吸,再睁眼时,眼底的温和褪得干干净净,指尖扣住腰间软剑的剑柄——这是她为今天准备的,剑鞘上还留着秦岱渊亲手刻的望舒二字。
林婉柔的匕首划破门帘时,虞望舒正靠在书案后喝茶。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她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却让林婉柔想起三个月前御书房外的冷风吹得她指尖发僵。
林美人不是要给母亲写信?虞望舒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弦,怎么改送匕首了?
林婉柔的刀尖颤了颤。
她想起十年前在尚书府的桃树下,虞望舒还是个被庶妹推下水的小可怜;想起上个月她捧着玫瑰酥站在御书房外,听见里面传来秦岱渊低笑:望舒的手真巧,这蜜饯做得比御膳房还好。
你凭什么?她尖叫着扑过去。
虞望舒的软剑唰地出鞘,格开她的匕首。
两柄剑相撞的脆响里,林婉柔看见虞望舒耳坠上的珍珠闪了闪——和她上个月在秦岱渊案头看见的那枚,一模一样。
因为陛下要的,从来不是会做点心的人。虞望舒的剑挑开林婉柔的发簪,是能和他一起站在城楼上,看五千死士变成五千具尸体的人。
林婉柔的匕首刺中虞望舒左肩时,宫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秦岱渊的玄铁剑挑开前朝太子的银枪,枪尖擦着他脖颈划过,在龙袍上割出道血痕。
太子的瞳孔里映着西市方向的火光,突然笑出声:你以为赢了?
林婉柔此刻正拿着淬毒的匕首——
住口!秦岱渊的剑势陡然凌厉三分。
玄铁剑劈开银枪的瞬间,他看见御书房方向亮起一点火光——是虞望舒的软剑在月光下反光。
太子的银枪砸在他胸口。
秦岱渊闷哼一声,反手抓住枪杆往怀里一带,玄铁剑直刺太子心脏。
鲜血溅在他脸上时,他听见御书房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混着女人的喘息。
望舒。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提剑往御书房狂奔。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要把整座皇宫的黑暗都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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