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岱渊撞开御书房门时,血腥味先扑了满脸。
林婉柔的匕首还插在虞望舒左肩,她整个人压在书案上,软剑却仍架在林婉柔颈侧。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虞望舒额角的冷汗,也照见林婉柔眼底的癫狂:你杀了太子又如何?
这匕首淬了鹤顶红——
住口。秦岱渊的玄铁剑穿透林婉柔后心。
剑刃拔出来时带起血珠,林婉柔的眼睛还瞪着虞望舒,嘴角却扯出个扭曲的笑。
虞望舒伸手按住伤口,鲜血从指缝渗出来,在素色裙裾上洇开朵暗红的花。
疼吗?秦岱渊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在颤抖。
虞望舒摇头,突然笑了:她最后那句没说完。她扯下耳坠上的珍珠,鹤顶红见血封喉,但这颗珠子是陛下给的避毒珠。
秦岱渊一怔,猛地攥紧珍珠。
三个月前他在南海商队挑了三天,就为找颗能护她周全的珠子,原来早派上用场了。
娘娘!沈青的声音从门外撞进来,前朝太子的暗卫没清干净!
刚才西三所发现三个黑衣人,身上带着火折子!
秦岱渊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扯下外袍裹住虞望舒,转头对沈青道:带御林军封了所有偏殿,重点守藏书阁和库房。又看向暗处:陆沉。
暗卫首领从梁上跃下,单膝跪地:属下在。
去查太子暗卫的联络点,活要见人,死要见信。秦岱渊的声音像淬了冰,半个时辰内,我要知道他们还剩多少人。
虞望舒突然按住他手背:等一下。她闭眼深呼吸,再睁眼时眼底浮起冷锐的光——这是惊鸿人格之外,最善谋略的天玑人格。太子敢在今夜动手,必定有后手。她指腹摩挲着左肩的伤口,林婉柔的匕首是幌子,真正的目标可能不是我。
秦岱渊眯起眼:你是说
陛下今天在演武场检阅了三千禁军。虞望舒的语速极快,若此时禁军调防,城门守卫必然空虚。
沈青倒抽一口冷气:东城门!
今早李统领说新换的守将是个生手!
秦岱渊的玄铁剑嗡地出鞘:沈青带八百御林军去东城,陆沉跟我去暗卫营调人。他低头看向虞望舒,声音突然软下来,你回凤仪宫,让陈御医守着。
我跟你去。虞望舒抽出腰间软剑,剑鞘上望舒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淡金,天玑人格最擅沙盘推演,多一人多一分胜算。
秦岱渊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三息,突然扯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若敢受伤,回来罚你抄三个月《女戒》。
虞望舒笑出声,反手扣住他手腕:陛下若输了,便罚你给我做三个月玫瑰酥。
两人转身往外走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荷扶着个白胡子老头跌进来,老头腰间挂着御医的铜牌——是陈怀远。
娘娘!小荷急得眼泪直掉,陈御医说有急事!
陈怀远从怀里摸出张染了茶渍的纸,展开时簌簌掉碎屑:方才给太医院送药材的药童说,在西市茶棚听见两个粗使婆子嚼舌根,说月到中天,东门火起。他压低声音,老臣让人查了,那两个婆子是前日混进皇宫的厨娘,今早跟着采买出宫了。
虞望舒的指尖猛地收紧。
秦岱渊夺过纸条扫了眼,突然笑了:好个调虎离山。他反手攥住虞望舒的手腕往殿外跑,沈青不用去东城了,带御林军埋伏在城墙角!
陆沉带暗卫去烧了他们的火药库——
陛下!沈青追上来,暗卫营的人说,方才在后花园井里捞起具尸体,身上有前朝太子的腰牌!
秦岱渊脚步一顿。
虞望舒的天玑人格突然消散,换回温和的主人格,她捏了捏秦岱渊的手心:别急。她抬头看向夜空,月亮刚爬到中天,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子时三刻。
韩立蹲在东城外的土坡后,盯着城楼上晃动的灯笼。
他摸了摸怀里的火折子,身后二十个黑衣人裹着夜行衣,腰间的火药包压得腰都直不起来。
大人,时辰到了。身边的手下低声道。
韩立扯下脸上的黑巾,月光照见他嘴角的疤——那是十年前被九翎国士兵砍的。
他摸出最后一支信号箭,搭在弓上:射。
火箭划破夜空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韩大人这是要去哪?
熟悉的嗓音让韩立的血都凉了。
他猛地转身,看见陆沉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身后站着二十个暗卫,每人手里的刀都泛着冷光。
你...你们怎么...
陛下说,前朝余孽总爱往破庙钻。陆沉的刀往前送了寸许,所以暗卫在城外二十座破庙蹲了三天。
韩立的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淌。
他突然扯开嗓子喊:放箭!
快放箭——
砰。
一支羽箭穿透他的喉咙。
秦岱渊从树后走出来,玄铁剑上还滴着血。
他抬头看向东城方向,那里的灯笼突然全灭了。
陛下!虞望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她穿着夜行衣,软剑在月光下划出银弧,沈青已经带人守住了城门,那些火药包都是假的!
秦岱渊大步走过去,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怎么又跑出来?
天玑人格说,要亲眼看着他们输。虞望舒仰头笑,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比任何时候都耀眼,陛下,我们赢了。
秦岱渊没说话,只是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远处传来暗卫收队的哨声,混着御林军清理战场的吆喝。
他听见虞望舒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比任何战鼓都有力。
直到后半夜,凤仪宫的烛火还亮着。
虞望舒趴在妆台前,陈御医正给她处理伤口。
秦岱渊坐在旁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那支射穿韩立喉咙的羽箭,箭头刻着前朝太子的标记。
陛下。虞望舒突然开口,陈御医说,林婉柔的匕首上不止有鹤顶红。她掀起衣袖,手臂内侧有个淡紫色的小点,还有追踪虫。
秦岱渊的瞳孔骤缩。
但它已经被避毒珠烧死了。虞望舒转着珍珠,系统说,这是最后一只。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虞望舒望着跳动的火苗,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
她摸出九转轮回玉,玉身温温的,系统没提示危险——可直觉告诉她,这场仗,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与此同时,东城外三十里的破庙里,张涛蹲在土灶前添柴。
锅里煮着半只野兔子,香气混着血腥味在屋里飘。
他抬头看向梁上的黑影:大人,韩立暴露了。
梁上的人没说话,只扔下来个血糊糊的东西——是韩立的左耳。
继续按原计划。沙哑的嗓音像砂纸擦过石板,三日后,月全食。
张涛打了个寒颤。
他盯着锅里翻滚的兔肉,突然发现汤里浮着片鱼鳞——那是他今早埋在韩立尸身边的标记。
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照见梁上那人腰间的玉佩,刻着前朝太子的图腾。
可太子明明死在御书房外,这玉佩...
张涛的冷汗滴进汤里。
他突然明白,他们这些棋子,从一开始就没看清棋盘上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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