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黎明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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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沉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月光漏过砖缝,正照在张涛腰间那枚鱼鳞状的铜坠上——是他昨日深夜在破庙梁上埋下的标记,为的就是钓出前朝余孽里的活棋。

前面五步埋了连环弩。张涛抹了把脸上的泥,声音比地道里的霉味还低,我跟着他们埋了半宿,触发机关的绳在第三块砖下。

陆沉反手抽了把暗卫腰间的匕首,蹲下身。

青石板缝隙里果然缠着根细如发丝的牛筋绳,他用刀尖挑断,转头对身后打了个三指手势。

暗卫们默契地散开,两人一组贴墙而行,靴底几乎没沾到地。

护城河外的喊杀声突然拔高。

陆沉耳尖微动——是东门方向。

他知道那是虞望舒的计策:御林军前三队装成巡逻往西门去,实则把真正的杀招留在了东门。

到了。张涛停在一堵土坯墙前。

墙后传来压低的人声,夹杂着火药引子的焦糊味。

陆沉打了个手势,最左边的暗卫摸出软梯搭上墙。

他刚翻过去,墙内突然传来噗的闷响——是利刃入肉的声音。

有埋伏!暗卫的低喝刚出口,二十支弩箭破墙而出。

陆沉旋身拽住张涛往旁边扑,箭头擦着他后颈钉进土墙。

墙内亮起七盏火把,七个黑衣人呈北斗阵站定,为首的脸上有道刀疤,腰间挂着和韩立羽箭上一样的玄鸟图腾。

陆大人好手段。刀疤男冷笑,可惜晚了半柱香——火药已经埋进东城墙根。

陆沉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虞望舒今早捏着千里镜说的话:西墙是幌子,他们真正的杀招在东门。原来不是幌子,是声东击西的双杀局。

杀!刀疤男挥刀。

暗卫们抽剑迎上,刀光在火把下乱闪。

陆沉反手摸出袖中淬毒的柳叶镖,对准刀疤男咽喉——这是他跟了三个月的影子,前朝太子身边的死士。

镖尖即将触到刀疤男后颈时,土坯墙突然轰然倒塌。

月光倾泻而入,照见墙后堆着的三十个火药包,引线已经烧到最后三寸。

撤!陆沉吼了一嗓子,拽起最近的暗卫往地道口跑。

张涛抄起地上的酒坛砸向引线,酒液浇灭了火星,却引燃了散落的火药粉。

轰的一声,半边土墙炸成碎块,陆沉被气浪掀得撞在地道砖上,眼前发黑。

凤仪宫的千里镜咔地一声捏碎在虞望舒手里。

离火人格的警觉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轮回玉在腕间烫出红痕——系统提示的三日内剧本,此刻正以最血腥的方式展开。

沈青!她扯下头上的金步摇砸向铜盆,清脆的响声惊得殿外宫女打了个寒颤,带御林军后三队绕到东门侧巷,堵死所有退路!

沈青甲胄未卸就冲进来,腰间的剑还滴着血:娘娘,东门城墙下发现火药!

暗卫正在抢拆——

来不及了!虞望舒切换成冷静的坤土人格,指尖在沙盘上点出三个红点,让城楼上的弓箭手往东南方射火箭,引他们的备用火药堆。她抓起案上的虎符塞进沈青手里,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

轰!

震得房梁落灰的爆炸声从东城墙传来。

虞望舒踉跄两步扶住桌角,透过被震裂的窗纸,看见东门方向腾起半人高的火舌。

她突然笑了,指尖抚过腕间轮回玉——系统提示的危机不是爆炸,是爆炸后的乱局。

秦岱渊的玄铁剑劈开第三个黑衣人的喉咙时,血腥味已经漫到了眉骨。

他看见东城墙的火光,嘴角勾起抹冷意——这正是他要的。

从三日前发现韩立在城隍庙碰头,他就命人往城墙下的火药包里掺了哑药,真正的杀招藏在护城河的暗桩里。

陛下小心!

贴身侍卫的喊声响在耳后。

秦岱渊旋身挥剑,与刺来的长剑相撞,火星溅在两人脸上。

对面的男人眼尾有颗红痣,正是消失半年的前朝余孽韩立。

秦狗!韩立的剑招狠戾如毒蛇,你杀我太子,屠我满门——

住口。秦岱渊的剑压下半寸,玄铁剑特有的重量让韩立手腕发颤,你该谢我留你条命,好引出背后的老东西。他突然撤剑,剑锋扫过韩立腰间,那枚刻着复字的刀鞘应声而落。

韩立瞳孔骤缩。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几日调兵总是慢半拍——原来秦岱渊早把他的人换成了暗桩。

张涛、阿三,甚至那个总说大人的小喽啰,都是对方的棋子。

看后面。秦岱渊低笑。

韩立回头,正看见李明轩提着长枪从火光里走来。

老将军银白的铠甲染着血,枪尖挑着颗首级——是他派去联络南境的信使。

逆贼。李明轩的枪尖抵住韩立咽喉,当年你爹跪在我军帐前求降,如今你倒学起跳梁小丑。

韩立突然暴起。

他甩出袖中淬毒的飞针,转身往城墙下的火海里冲——那里埋着他最后的筹码,二十箱从南境运来的火药。

只要点燃,东城墙会塌,秦岱渊会死,九翎国的天会翻。

但他没跑出三步。

玄铁剑的寒芒从后颈刺入,穿透心脏的瞬间,他听见秦岱渊说:你以为我为何让虞望舒守凤仪宫?

她的轮回玉,能看见你所有的以为。

韩立栽倒时,东城墙的火光突然暗了。

他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城楼上那个穿月白披风的身影,正举着千里镜看向他,唇角勾着离火人格特有的、势在必得的笑。

陆沉拖着被炸伤的右腿爬出地道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暗卫们押着刀疤男从火场里走出来,张涛跟在最后,腰间的鱼鳞坠子在晨光里闪着淡金色。

大人。张涛递来个油纸包,娘娘让我给您带的金疮药,说您最爱她调的薄荷味。

陆沉没接。

他望着远处城楼上的月白身影,望着那个正被秦岱渊握住手的身影,突然笑了。

血从他额角的伤口滴下来,落在青石板上,像朵即将绽放的花。

东方的鱼肚白里,传来更夫敲动梆子的声音。

第一声天干物燥刚出口,凤仪宫的角楼就飘起了炊烟——是虞望舒最爱的桂花糕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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