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黎明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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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城墙的火光渐熄时,虞望舒指尖还沾着轮回玉的凉意。

她望着脚下染血的青石板,耳中还响着韩立咽气前的闷哼——那声秦狗像根刺,扎得她后槽牙发酸。

手凉。

玄色龙袍裹着暖意覆上来。

秦岱渊的掌心带着剑茧,虎口处还凝着半干的血珠,却固执地将她冻僵的手指拢进掌心。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沈青的脚步声。

陛下!沈青铠甲上的铜钉撞出脆响,暗卫在韩立随身铁匣里翻出密信,藏在夹层油皮纸里。

虞望舒注意到他额头的汗,顺着城墙根往下淌,在铠甲上洇出深色水痕。

秦岱渊抽走密信的动作极快,泛黄的纸页展开时发出轻响,她瞥见备用方案四个字,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前朝余孽比我们想得深。秦岱渊将纸页递给她,指节因用力泛白,韩立只是明棋,他们还有暗桩在等。

虞望舒的离火人格在意识里翻涌。

她盯着联络前朝余孽,重新集结的字迹,突然想起三日前系统预警的红标——当时她以为是韩立的火药,没想到是这后手。

去御书房。秦岱渊扯了扯她的披风,玄铁剑在腰间撞出清响,把李明轩、张涛都叫上,陈怀远也一并。

御书房的炭盆烧得正旺。

李明轩卸了染血的银甲,露出底下月白中衣,枪尖上的血珠还在往下滴,啪嗒砸在青砖上。

张涛递来茶盏时,虞望舒闻到他袖中若有若无的沉水香——和昨日她给陆沉的金疮药一个味。

密信里的前朝余孽,应该是当年随先太子逃去南境的残部。虞望舒切换至善分析的镜渊人格,声音冷得像淬过冰,他们半年前派韩立渗透,如今备用方案启动,必然有具体目标。

西门。陈怀远突然开口。

他手里攥着半卷医案,边角沾着褐色药渍,昨日给暗卫治刀伤时,听见两个伤兵嘀咕。

说西城外乱葬岗最近总有人烧纸钱,烧的不是黄纸,是带复字印的。

秦岱渊的拇指重重敲在案上。

虞望舒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是他动杀心时的模样。

沈青。他抬眼,带三百御林军去西门,把城砖下的陷阱全起了。

张涛,你带暗卫伪装成流民,混进乱葬岗。

李明轩,调南营的箭队到城楼上,我要他们连只鸟都飞不进来。

那陆沉?虞望舒突然问。

她想起黎明时陆沉拖着伤腿爬地道的模样,血在青石板上拖出长痕,他伤得重,该让陈御医...

陆沉去。秦岱渊打断她,目光灼灼,暗桩要连根拔,他的伤,我让陈怀远带十坛金疮药去。

张涛领命时,袖中鱼鳞坠子闪了闪。

虞望舒盯着那抹淡金,突然想起系统今早的提示:三日预警更新——黄昏,西门,血。

西城外乱葬岗的风裹着腐味。

前朝余孽的暗桩缩在破庙梁上,望着底下张涛带的流民往香灰里撒铜钱。

他摸了摸怀里的信鸽,翅膀上的红绳还在——那是给主子报信的标记。

大哥,这纸钱烧得邪性。底下穿补丁布衣的流民踢了踢炭盆,你说这复字,莫不是要复什么?

暗桩攥紧短刀。

他认得这声音——是张涛,秦岱渊身边最会装的狗。

可主子说过,只要黄昏前把信鸽放出去,西门的火药就会炸,秦狗的脑袋会像西瓜似的裂开。

他刚要翻梁,突然听见房梁吱呀一声。

暗桩瞳孔骤缩。

梁下不知何时多了道影子。

陆沉倚着柱子,右腿裹着渗血的布条,玄色暗卫服上还沾着焦黑的火痕。

他手里转着枚铜钱,正是方才流民撒的那枚,你主子没教过你?

梁上藏人,要先敲三下发霉的椽子。

暗桩的短刀刚出鞘,陆沉已经欺身而上。

他伤腿使不上力,整个人像块石头砸过来,撞得暗桩后背抵在梁上,短刀当啷落地。

信鸽。陆沉的拇指掐住他喉管,交出来,留你全尸。

暗桩突然笑了。

他咬碎嘴里的毒囊,血沫混着黑液喷在陆沉脸上。

信鸽扑棱一声冲出门,翅膀上的红绳在风里晃,像根带血的线。

凤仪宫的桂花香散了。

虞望舒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离火人格的眼尾正泛着红,那是系统预警到危险的征兆。

她摸了摸腰间的轮回玉,凉意顺着指尖爬遍全身,三日剧本在脑海里翻涌:西门城楼,火光,秦岱渊的剑,还有......她自己的血。

娘娘!小宫女撞开门,发簪都歪了,沈将军派人来报,西门外发现二十箱火药,可......

可什么?虞望舒攥紧袖口。

可引线被人剪断了。小宫女喘着气,但暗卫在药箱底下搜出张图,标着......标着凤仪宫的地道。

虞望舒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三日前系统提示的血,突然明白过来——前朝余孽的目标从来不是西门,是她。

是秦岱渊最在意的人。

殿外突然传来金铁交击声。

虞望舒抄起案上的短刃,刚冲到门口,就看见陆沉踉跄着撞进来,脸上还沾着暗桩的毒血。

他怀里护着只断了翅膀的信鸽,腿上的伤裂了,血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痕迹。

信......鸽。他咳了口血,他们要炸凤仪宫的地道,引陛下......引陛下过来救你。

虞望舒的离火人格彻底觉醒。

她撕开陆沉的衣襟,用轮回玉抵住他心口——这是系统唯一能快速疗伤的法子。

淡金色的光裹住两人,她听见自己说:去叫秦岱渊,就说凤仪宫有埋伏。

陆沉的眼睛突然睁大。他望着虞望舒身后,嘶哑着喊:小心!

虞望舒转身。

地道口的青石板正缓缓抬起。

七八个蒙面人举着刀冲出来,为首的那个,腰间别着刻复字的刀鞘——和韩立的一模一样。

抓住她!为首者吼道,秦狗要是敢来,就拿这女人的血祭旗!

虞望舒的短刃划破第一个人的喉咙。

血溅在她月白披风上,像朵妖异的花。

她能听见系统在脑子里倒计时:三、二、一......

殿外传来玄铁剑的清响。

秦岱渊的声音混着血沫,带着她熟悉的狠戾:谁碰她,我屠你们满门。

蒙面人的刀停在半空。

他们望着殿门口的玄色身影——秦岱渊的龙袍被划开三道口子,胸口渗着血,手里的剑却稳得像山。

虞望舒突然笑了。

她切换回最温柔的望舒人格,朝秦岱渊伸出手:陛下,该收网了。

玄铁剑的寒光划破空气时,凤仪宫的角楼飘起第二缕炊烟。

这次不是桂花糕,是陈怀远熬的止血药,苦得人直皱眉头。

而在地道深处,最后一个蒙面人正攥着未点燃的火折子。

他听见头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还有秦岱渊低哑的声音:告诉你们主子,下次再敢动她......

我让九翎国的刀,把你们的骨头全磨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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