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铁磕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
秦岱渊勒住缰绳,玄色披风扫过陆沉肩头:“前面林子。”
暗卫甲翻下马背,单膝点地:“陛下,土里新埋的草屑,带硫磺味。”
陆沉抽出腰间软剑,剑穗上的银铃闷响。
他猫腰钻进灌木丛,片刻后扯下一片染血的碎布——是前朝余孽特有的靛青纹。
“韩立的人。”秦岱渊喉结滚动,腰间轮回玉突然烫得灼人。
他摸出玉,那道细纹已爬满整个玉身,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留三个暗卫守马。”他将玉塞进内襟,“其余跟我摸进去。”
林子里的竹屋透出昏黄灯火。
秦岱渊贴着墙根挪到窗下,耳尖动了动——里面有算盘珠子响,还有韩立特有的沙哑笑声:“子时三刻,九翎宫的守夜酒该热了。等那小皇帝赶回来……”
“陛下!”暗卫乙的暗号像夜枭叫。
秦岱渊猛回头,正撞进一支淬毒的弩箭。
陆沉扑过来,剑鞘磕开弩箭,箭头擦着秦岱渊脖颈飞过,在墙上钉出个血洞。
“有埋伏!”竹屋里的算盘“哗啦”碎成两半。
秦岱渊踢开木门,龙袍下的玄铁剑出鞘。
为首的刀手挥刀劈来,他旋身避开,剑锋挑断对方手腕筋脉。
血珠溅在墙上,映出挂着的皇宫布防图——西门守军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七遍。
“杀了他!”韩立抄起短刀冲过来,额角有道刀疤,“取他项上人头,赏黄金千两!”
暗卫们的刀光劈开夜色。
秦岱渊反手刺进左边敌人的胸膛,余光瞥见陆沉被三人围攻,剑穗上的银铃碎成几截。
他挥剑荡开右边的砍刀,玄铁剑卡在门框里,顺势踹翻张涛的案几——滚出来的信鸽脚环上,“子时三刻”四个字被血泡得模糊。
“陛下!”暗卫丙的喊声响在头顶。
秦岱渊抬头,房梁上的火折子“刷”地亮起,引燃了早就挂好的油布。
火势顺着房梁窜向屋顶,火星子落进他领口,烫得他咬牙。
“撤!”他拽住陆沉的胳膊往外冲,玄铁剑“当啷”掉在地上。
背后传来韩立的冷笑:“跑吧,等你回宫——”
话音被火势吞没。
秦岱渊翻出篱笆时,左腰被划开道口子,鲜血浸透里衣。
他摸向胸口的轮回玉,玉身烫得几乎握不住,细纹里渗出淡金色的光——是虞望舒的“烈阳”人格在觉醒。
九翎宫的飞檐在火光里若隐若现。
秦岱渊翻身上马,马鞭抽得噼啪响:“快!”
与此同时,钟粹宫的影壁后,虞望舒的匕首抵住内应的喉管。
“说。”她的声音像浸了冰碴,是“寒梅”人格特有的冷硬,“子时三刻,你们要开哪道城门?”
内应的汗顺着下巴滴在她鞋面上:“西、西门!林姑娘说……说只要放韩立的人进城,她就……”
“啪!”小荷的巴掌扇在他脸上:“林婉柔的狗东西!”
虞望舒抽回匕首,在他衣襟上擦了擦:“关到柴房,灌哑药。”她转身时,发间的步摇撞在廊柱上,“叮”地一声,像极了系统提示音。
“娘娘!”沈青从角门冲进来,铠甲上沾着草屑,“西门守军说,城墙上的火把突然灭了三盏!”
虞望舒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切换回“镜心”人格,脑子转得飞快:“调二十个弩手去西门箭塔,火油桶搬上城墙。小荷,去太医院找陈太医,把他配的迷烟拿过来——”
“娘娘!”小荷突然拽住她的衣袖,“那侍卫!刚才送茶的那个!”
虞望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值夜的侍卫正背对着她们往偏殿走,腰牌在月光下闪了闪——是新换的,边缘还带着毛边。
她摸出靴筒里的匕首,踮脚跟过去。
侍卫走到廊角突然停住,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刀。
虞望舒旋身避开,匕首划开他的右肩。
“谁派你来的?”她压着他的手腕抵在墙上,“林婉柔?还是韩立?”
侍卫咬碎嘴里的毒囊,血沫子喷在她脸上:“九翎宫……该换主人了……”
虞望舒松手后退,看着他的尸体慢慢滑下去。
小荷举着灯笼跑过来,灯光照亮他脚腕上的靛青绳结——和西城墙外敌军的标记一模一样。
“沈青!”她扯下腰间的玉佩扔过去,“带五队人搜宫,见靛青绳结的,格杀勿论!”
“娘娘!”沈青攥着玉佩跑远,铠甲相撞的声音撞碎夜色。
虞望舒擦了擦脸上的血,摸向发间的步摇。
那是秦岱渊在她生辰时送的,翡翠坠子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她抬头看向西门方向,火光比刚才更亮了,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正顺着护城河往宫墙爬。
“小荷。”她解下发间的步摇塞进丫鬟手里,“若我死了,把这个和轮回玉一起……”
“不许说死!”小荷哭着摇头,“陛下说过要带你看暗格里的东西,他的马快,肯定能赶回来!”
虞望舒笑了笑,摸出怀里的短刀。
“烈阳”人格的狠劲涌上来,她能清晰听见原主学武时的喝声,能看见每招每式在眼前闪过。
“去把钟敲响。”她踢开脚边的尸体,“敲得越响越好。”
钟声在宫墙里炸开时,秦岱渊正勒马停在西城外。
他望着城墙上晃动的火把,望着那个站在箭塔上的身影——月白裙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朵在火海里开的花。
腰间的轮回玉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
秦岱渊摸出来,玉身的细纹里渗出金色液体,滴在他手背上,烫得他想起染坊火场里,虞望舒贴在他耳边说的话:“我信你。”
“陆沉!”他抽出玄铁剑指向城墙,“搭人梯,我要进城!”
暗卫们的刀拔得齐刷刷响。
陆沉第一个蹲下,后背抵着城墙砖:“陛下,踩着我。”
秦岱渊踩上他的肩,玄铁剑插进砖缝。
他抬头望着箭塔上的身影,望着虞望舒举起火把,望着她将火把扔进装满火油的木桶——
“轰!”
火光里,虞望舒转身看向西门方向。
她看见城墙上的弩手已经就位,看见火油桶在敌军群里炸开,看见远处有玄色披风在火光里翻卷——像极了秦岱渊来接她时,那匹踏碎晨雾的黑马。
“沈青!”她的声音混着炸响传出去,“箭塔再加十桶火油!暗卫营的人呢?让他们去守御花园!”
沈青的回应被喊杀声淹没。
虞望舒握紧短刀,望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望着月光下那道正在攀墙的身影。
轮回玉的热度隔着城墙传来,烫得她心口发疼——那是秦岱渊在靠近,带着她的命,她的光,她的、九翎宫的未来。
城楼下,韩立的喊声响彻夜空:“冲进去!杀了那个女人!”
虞望舒摸出发间最后一支银簪,在掌心刻下“等”字。
她望着秦岱渊即将攀上城墙的手,望着他眼里的狼光,突然笑了。
“来啊。”她举起短刀指向敌军,声音里裹着“烈阳”人格的狠,裹着“镜心”人格的智,裹着七重人格的、属于虞望舒的、不可战胜的底气,“让你们看看,谁才是这九翎宫的主。”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