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办公室的紫砂杯碎片还未清扫干净。
腾翼的惨败，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
激起的涟漪，却意外地扩散到了林杰未曾想到的角落。
此刻的林杰，正对着《原神》项目企划书。
他眼神疲惫，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次，必须亏！”
“亏到姥姥家去！”
他喃喃自语，给自己下军令状！
林杰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让《原神》成为亏钱史诗巨著时。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陌生号码。
归属地显示是京城。
林杰心脏咯噔一下。
不会吧。
难道是税务部门？
还是工商？
我可都是合法经营啊！
虽然目的是亏钱。
但流程上，他自认无懈可击。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喂，您好。”
“请问是米忽悠的林杰，林总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
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林杰头皮有些发麻。
“我是林杰。请问您是？”
“呵呵，林总你好。我是文化产业管理部的刘德胜。”
刘德胜？
刘局？！
林杰握着手机的手，渗出冷汗。
胃部开始隐隐抽搐。
这比面对愤怒的玩家可怕多了！
官方亲自下场。
难道《星穹垃圾车》搞得太过火，要被点名批评了？
还是说，哪个环节出了他不知道的纰漏？
“刘局您好！您好！”
林杰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谄媚。
“我们公司一定积极配合您的工作！”
他脑中飞速运转。
回忆着公司运营的每一个细节。
试图找出可能触犯天条的地方。
电话那头的刘局轻笑一声。
“林总，别紧张嘛。”
“我今天打电话过来，不是要批评。”
“是来表扬的！”
表扬？
林杰怀疑自己听错了。
耳朵嗡地一下。
什么情况？
我做的游戏，丑出天际，烂到无边。
你们不封杀就不错了。
还表扬？
“刘局，您……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林杰小心翼翼地问。
“哈哈哈，林总真会开玩笑。”
刘局爽朗的笑声传来。
“就是你，米忽悠的林杰。”
“你们的《星穹垃圾车》，我们部里专门做了调研。”
“很不错嘛！”
林杰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不错？
哪里不错了？
美术风格清奇到辣眼睛。
剧情逻辑混乱到狗看了都摇头。
抽卡概率坑爹到玩家集体骂娘。
这也能叫不错？
刘局您是不是对“不错”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这个……刘局，其实我们那款游戏……”
林杰试图解释。
他想说，那游戏问题很多。
纯属意外。
根本不值得表扬。
求求您快批评我几句吧！
刘局却打断了他。
“林总，你太谦虚了！”
“我们都看到了。”
“《星穹垃圾车》虽然美术风格独特，剧情也……嗯，不走寻常路。”
刘局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林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对对对，您快说它垃圾！
“但它极大地激发了年轻人的创作热情嘛！”
“那些二创作品，质量非常高！”
“还有玩家自发组织的各种活动，形成了独特的社区文化。”
“这在当下的游戏市场，是非常难得的！”
“我们认为，这是一种文化创新！”
林杰张大了嘴巴。
眼球因为震惊而微微凸出。
文化创新？
我特么只是想亏钱啊！
那些二创，难道不是因为游戏本身太烂，玩家闲得蛋疼才搞出来的吗？
这也能算我的功劳？
刘局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赞许。
“而且，你们米忽悠的税收贡献也很突出嘛。”
“带动了相关产业链发展，解决了不少就业问题。”
“林总，你这是有社会责任感，有文化担当的企业家啊！”
林杰感觉喉咙发干，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社会责任感？
文化担当？
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
他想哭。
真的。
“所以，我们部里研究决定。”
“对米忽悠这样的，勇于创新，积极探索。”
“并且弘扬了正向价值观的企业……”
林杰听着“正向价值观”五个字。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星穹垃圾车》哪里正向了？
教唆玩家开垃圾车捡破烂吗？
这算哪门子正向？
“……要给予政策上的扶持和鼓励！”
刘局掷地有声。
扶持？
鼓励？
林杰眼前阵阵发黑。
完了。
芭比Q了。
这下彻底完了。
连官方都下场迪化了。
他还怎么亏钱？
“林总，希望你们米忽悠再接再厉，做出更多‘好’游戏！”
刘局最后勉励道。
挂断电话。
林杰如同被抽走了全身力气。
瘫软在老板椅上。
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一种比亏钱失败更深沉的绝望，将他淹没。
作死无门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
“咚咚咚！”
王忠兴高采烈地推门进来。
脸上笑开了花。
“林总！天大的好消息啊！”
“我刚听说，文化部的刘局亲自打电话来表扬我们了！”
“说我们是文化创新典范！”
“林总，您真是高瞻远瞩！这都被您算到了！”
林杰面如死灰。
他看着王忠那张因为过度兴奋而涨红的脸。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算到个屁！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亏钱啊！
【叮咚！】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炸响。
【恭喜宿主！】
【因获得官方高度认可，米忽悠公司声望达到历史顶峰！】
【品牌无形资产评估大幅增值！】
【预计后续盈利能力将获得指数级爆炸式增长！】
【系统财富账户余额激增中……】
林杰只觉得胸口一闷。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捂着心口。
艰难地呼吸着。
完了。
这回真完了。
官方认证的“成功企业”。
想亏钱？
门都没有！
窗户也给你焊死！
这下《原神》项目还没有启动，就会被无数双眼睛盯上。
“林总出品，必属精品！”
“米忽悠出手，再创辉煌！”
“我们相信林总的创新能力！”
林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系统面板上，他那可怜的个人财富数字。
依旧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