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林杰才缓缓睁开眼睛。
窗外的太阳有些刺眼。
他拿起手机。
屏幕解锁的瞬间，无数推送涌了进来。
全是关于米忽悠被官方点名表扬的新闻。
《官方盖章！米忽悠成文化创新标杆！》
《林杰：用游戏承载社会责任的企业家！》
每一条标题，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林杰的心脏。
胃里一阵翻腾。
他想吐。
完了，这下彻底名扬四海了。
想亏钱？做梦去吧！
就在他准备把手机扔掉，眼不见为净时。
一条不那么“和谐”的新闻标题，跳入眼帘。
《深度调查：米忽悠“反常识成功”的背后，是天才还是骗局？——独立媒体人肖然即将揭秘！》
肖然？
林杰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圈内有名的“行业啄木鸟”。
以报道犀利、不畏强权著称。
据说被她盯上的公司，不死也得脱层皮。
林杰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希望！
他看到了希望！
救星啊！终于有人要来戳穿我这个“商业奇才”的假面具了吗？
快！快来揭露我！
求求了！
林杰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立刻点开那条新闻。
内容显示，肖然已经开始着手调查米忽悠。
并且扬言要挖出其成功的“真实内幕”。
太好了！
林杰兴奋地搓着手。
他仿佛已经看到，肖然如何揭露《星穹垃圾车》的粗制滥造。
如何痛斥米忽悠“欺骗”玩家感情。
然后米忽悠股价暴跌，口碑崩盘，自己终于可以亏一大笔了！
想想都美滋滋。
接下来的几天，林杰度日如年。
他时刻关注着肖然调查的进展。
偶尔能从王忠那里听到一些风声。
“林总，那个叫肖然的记者今天第一个采访的是我。”
王忠一脸严肃。
林杰心中一紧，忙问：“她都问了些什么？你没乱说吧？”
王忠挺起胸膛：“林总放心！我把您‘深谋远虑，高瞻远瞩’的理念，原原本本地传达给她了！”
“我还强调了，您的每一个决策，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为了公司长远发展的！”
林杰眼前一黑。
完了。
第一个突破口，被堵死。
王忠这浓眉大眼的，真不靠谱！
不久，李智也被肖然约谈了。
“林总，那个肖然记者，问了我很多关于《星穹垃圾车》技术实现的问题。”
李智推了推眼镜。
“她好像对我们那些‘刻意为之’的BUG很感兴趣。”
“我跟她详细解释了，那些不是BUG，是您‘反向创新’的哲学体现！”
“是您对现有游戏开发范式的一种颠覆性思考！”
林杰捂住了脸。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李智，你个技术宅！
你看穿个屁的哲学！
我那就是单纯想做烂啊！
白艺辰那边，更是重量级。
“林总，肖然女士对您的艺术理念非常感兴趣。”
白艺辰眼中充满了对林杰的崇拜。
“她问我，为什么《星穹垃圾车》的美术风格如此……‘独特’。”
“我告诉她，那是您对‘后现代解构主义美学’的深刻实践！”
“是用‘丑’来反衬‘美’，用‘混乱’来诠释‘秩序’！”
“她听完之后，若有所思，说您是真正的艺术家！”
林杰张了张嘴。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艺术家？
我特么是个想亏钱的资本家啊！
你们这帮员工，脑补能力要不要这么强啊！
肖然的调查还在继续。
她又采访了许多《星穹垃圾车》的核心玩家。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宅男玩家，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你说《星穹垃圾车》烂？肤浅！”
“那叫林总的独特魅力！”
“一开始我也觉得这游戏什么玩意儿，开垃圾车捡垃圾？概率还死低！”
“但玩进去你才发现，这是一种修行！磨练心性！”
“林总这是在教我们笑对人生！”
另一位打扮时尚的女玩家则表示：
“那些所谓的缺点，都是梗啊！”
“你不懂！这叫‘林氏幽默’！”
“我们玩家社区，天天因为这些‘缺点’ P图玩梗，可欢乐了！”
“林总太懂我们年轻人的G点了！”
林杰看着这些采访片段。
嘴角疯狂抽搐。
懂个锤子！
我只是想让你们骂我，然后卸载游戏啊！
你们怎么还玩出花来了？
肖然甚至通过特殊渠道，联系上了腾翼集团的魏渊。
视频连线中，魏渊的脸色有些苍白。
当被问及对林杰的看法时。
他沉默了良久。
缓缓开口：“林杰……他不是一般人。”
“他的手段，我看不透。”
“米忽悠的成功，也不是偶然。”
“我只能说，他……深不可测。”
魏渊说这话时，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仿佛回忆起了被林杰支配的恐怖。
林杰看着视频里魏渊那副手下败将模样。
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连竞争对手都开始神化我了。
这世界还有救吗？
几天后。
肖然的深度调查报道，终于在各大媒体平台同步上线。
标题极其醒目——
《林杰：商业世界的行为艺术家，用“作死”挑战规则的孤独先知！》
林杰看到这个标题。
一口老血差点喷到屏幕上。
行为艺术家？
孤独先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颤抖着手点开报道正文。
肖然在文章中写道：
“经过多方调查，笔者发现，米忽悠的成功，并非简单的商业奇迹。”
“林杰，这位年轻的创始人，似乎在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进行着一场伟大的社会实验。”
“他那些看似‘反人类’的产品设计，那些‘匪夷所思’的营销策略，并非失误，而是刻意为之。”
“他在挑衅！”
“他在用看似‘失败’的商业行为，挑衅僵化的行业规则，挑衅浮躁的资本市场！”
“他在重塑！”
“他用独特的‘林氏哲学’，重塑玩家与游戏的关系，重塑企业与社会的责任！”
“他是一位孤独的先行者，用自己的‘作死’，为整个行业探索着全新的可能性。”
“他的每一次‘反常’，都是对我们固有认知的一次猛烈撞击！”
“或许，我们应该重新审视‘成功’与‘失败’的定义。”
“林杰和他的米忽悠，正在给我们答案。”
报道一出，全网哗然。
无数媒体纷纷转载。
“商业鬼才林杰，原来是在下一盘大棋！”
“深度解读：林杰的‘亏钱哲学’！”
“肖然揭秘：米忽悠成功的真正原因，竟然是这个！”
林杰的“神格”，在肖然这篇“反向宣传”的报道下。
变得更加稳固。
甚至隐隐有向“哲学导师”和“时代伟人”发展的趋势。
肖然也因为这篇报道，名声大噪。
被誉为“最懂林杰的媒体人”。
林杰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那张被P得充满“智慧”和“深邃”的照片。
只想说一句：
“肖然，我谢谢你啊！”
“我谢谢你全家！”
我特么只想亏钱！
你把我写成行为艺术家是几个意思？
还孤独先知？
我孤独你个大头鬼啊！
【叮咚！】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再次无情地响起。
【恭喜宿主！】
【因独立媒体人肖然的深度报道，大幅提升了宿主及米忽悠公司的社会声望与行业影响力！】
【米忽悠品牌价值评估再次飙升！】
【“林杰”个人IP商业价值已突破天际！】
【系统财富账户余额正在进行指数级更新……预计将达到新的历史峰值！】
林杰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他眼前彻底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