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见谢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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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会刚散,郡主让陆清台去通传谢玄。

不到一炷香时间,一辆灰漆低调的马车便停在了郡主府前。

陆清台立于车旁,一身青衣未改,神色凝重:“师尊即刻入宫,但愿见一面,机会只有这一次。”

萧逸应声登车,柳映雪也随之同行,不多时,马车驶入西城,直往谢玄所居。

谢玄的住所并不张扬,只是京城西侧一处小院,外看破旧,内里却幽静整洁,石案松影,药香盈门。

院门打开时,一名面色清癯、白发微乱的老人正端着茶杯坐在廊下,眼神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

“你便是萧逸?”

他声音不大,语调却颇不耐烦,“文会之事我听清台说了,策虽不差,医与兵,却是两道。文名再响,也救不得人,武力再强,也不过匹夫之勇。”

陆清台刚想解释,柳映雪已开口:“谢前辈,他并非贪图名利之人,只是为救亲人。”

谢玄哼了一声:“救谁?”

“祖母。”萧逸答得简短。

他向前一步,将萧老夫人的病情一一道来!

从三年前的旧疾,到近月的反复发作,再到如今几近不醒,语气平和,却句句有据。

谢玄听着听着,眉头皱起,但仍不松口:“你祖母年迈体衰,气血已衰,强撑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我非神仙,未必能治。”

他放下茶杯,语气一顿:“我向来不救无关之人。”

他抬眼望向萧逸,声音冷淡:“这次见你,是看在清台的面子上。若是自己徒弟身患重病,救便救了!”

“可你我非亲非故,与你祖母更无半点干系,我凭什么出手?”

陆清台闻言微皱眉,柳映雪欲言又止。

“师尊……”

谢玄却抬手打断:“别劝。世间求我出诊的多了去了,不立点规矩,早被人情债压死。”

柳映雪正要开口,萧逸却已缓缓开口:

“谢前辈言之有理,只是我听闻谢前辈您想寻一关门弟子,那若我开一方,前辈来评,不知我是否有幸?”

谢玄挑眉:“你也识药?”

“略懂一二。”

萧逸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好的小纸册,双手递上,“这是我观祖母症状后,自拟的一方药引,若前辈不屑,可一笑置之。”

谢玄半信半疑,展开一看,却沉默了。

纸上仅数十字,却药引清晰,火寒搭配得当,几处关键节点更是极难拿捏的“逆调之法”。

他眯起眼睛看了萧逸一眼:“这药方你真自己写的?”

“早些年病中自学,旁人嫌我体虚,我只能靠读药经保命。”

谢玄冷哼了一声,嘴角却带了几分看不出的意味。

“识药而不妄求者,我头一次见。”

他站起身,负手走入屋中,片刻后声音传出:“也罢,你祖母之病,我去看看。”

陆清台和柳映雪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

谢玄正要唤仆人收拾药箱,却又忽然停下,转头看向萧逸:“你,过来。”

萧逸一怔,仍依言上前。

谢玄让他伸出手腕,指尖搭上脉门,神色却一点点凝重起来。

屋内霎时安静。

良久!

谢玄松手,眉头微蹙,语气一改往日的冷淡:“你近来是否常觉乏力、气短、夜梦易醒?”

萧逸点头:“三年清修,饮食清淡,身体自是虚弱。”

谢玄哼了声:“不是虚,是毒。”

这句话一出口,柳映雪面色骤然一紧:“什么?”

谢玄却未作声张,只语气平静:“此毒非寻常剧毒,而是缓性之毒,极其隐匿,日积月累,逐步蚕食气机。”

“此毒下得极准,压在你心肺之间,平日里像是内虚,其实是被药性绊住。”

他顿了顿,看向萧逸:“你可知何人给你下的?”

萧逸摇头,神色如常:“三年前入寺,每月所服汤药皆由府中配好,送至庙中。”

谢玄眯了眯眼:“能配得出这份毒方的,非寻常庸医,极懂药理,也定极懂你。”

柳映雪看着萧逸,目光中多了一丝担忧。

萧逸却只是淡淡一笑:“早觉得不对。只是现在,有您一句话,便够了。”

谢玄点头:“午后随你入府。我先看你祖母,再看你。”

“若晚两月,你不死,也废了。”

……

午后时分,几人刚回郡主府,便有萧府家仆匆匆来报。

“启禀世子,萧二公子传信,说三日后将在演武场设武比,诚邀兄长观礼!”

郡主闻言挑眉,冷笑一声:“那日我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还来真的,也不怕把戏演砸了!”

陆清台看了看信上内容,皱眉:“粗俗鄙夷!所谓的‘将门之子’,也不过是追逐名利之徒罢了!”

他常年驻扎南疆,南疆常年战乱,见识过真正的战场,血与骨的迸发,自然看不起这种演戏般的“演武”!

萧逸倒不意外,只接过信简淡淡扫了一眼,随口说了句:“替我回告他,三日后,我会到!”

柳映雪站在一旁,眼神冷下来:“光舞枪弄棒,便敢自称将才?不识兵谋的武夫罢了?就算是武力,也比不过我南疆军帐下一名百夫长!”

陆清台倒是来了兴趣:“你真准备应下?”

萧逸轻轻点头:“他想强压我一头,既然他要演,我便陪他演到底。”

他语气平静,眼神却锋利如刀。

“上次鸿门宴不长记性,这次他摆台,请来满朝文武,那么我就当着满朝的面,打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