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官场情动曙光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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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急灯熄灭的刹那,高云的手掌重重拍在铁皮柜上。

在火星溅落的轨迹中,手机充电口的红光如同暗室里的显影液,正顺着数据线流向三米外的工具包。

他扯下鳄鱼夹缠在档案柜把手上,金属链条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刮擦声。

走廊里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是钥匙串慌乱的碰撞声。

高云在黑暗中抓起消防栓旁的橡胶棍,突然想起牛莉莉说过的话:“防空洞西墙的钢筋误差,正好能卡住成年男性的肋骨。”

充电器亮起的蓝光刺破黑暗时,楼道里的动静已经消失了。

高云把发烫的手机贴在耳边,相册里防汛记录的残页正与牛莉莉传来的照片重合——李老板西装后襟的白灰,正是三年前坍塌的防空洞外墙涂料。

“张科长,我需要十分钟。”高云用肩膀夹着手机,手指在验收报告上敲出沉闷的响声。

文件柜底层的工程事故报告里,速效救心丸的生产日期像枚倒刺,正扎在当年伤亡名单中某个心脏病患者的死亡时间上。

牛莉莉冲进防汛指挥部时,正好撞见李老板的司机在撕公告栏的招标公示。

“高科员说暴雨要提前。”她把暗房刚洗好的照片拍在值班台上,蒲公英绒毛粘在防空洞结构图的裂缝位置,“气象台刚发的预警。”

张科长端着保温杯的手晃了晃。

监控视频里戴鸭舌帽的男人正撬开高云的抽屉,却在触到伪造的举报信时突然抽搐——牛皮纸袋里飘出的蒲公英絮落进他衣领,过敏体质让他瞬间瘫软在地。

“李老板三年前就该有这毛病。”高云把充电宝插进投影仪接口,防汛图上用红笔圈出的点位连成诡异的笑脸,“您还记得他父亲突发心梗时,手里攥着哪家药房的塑料袋吗?”

档案室的霉味混着打印机油墨味,在会议室织成一张黏腻的网。

张科长摩挲着泛黄的监理日志,突然发现夹在扉页的超市小票边缘,印着半枚带白灰的指纹。

“明天开标会……”张科长摘下老花镜呵了口气,镜片上的白雾遮住了他抽搐的嘴角。

窗外的香樟树突然剧烈摇晃,天气预报里说好的晴天,此刻却有雨点砸在牛莉莉举着的录音笔上。

李老板踹翻办公椅时,司机正往脖子上涂第三遍药膏。

“姓高的把证据链补全了!”他扯开领带盯着招标文件,突然抓起计算器砸向墙角的保险柜,“当年就该让那堵墙彻底塌了!”

市政大厅的电子钟跳过零点时,高云正在给打印机换墨盒。

牛莉莉带来的夜宵放在防汛地图上,生煎包的油渍正缓缓漫过标着“防空洞西侧”的坐标点。

“他们要换标底。”高云突然按住她准备收走照片的手,指腹压着招标公告里某行小字,“李老板的投标文件用的是旧版技术规范,但张科长刚刚更新了……”

暴雨在凌晨三点撞碎玻璃窗。

高云用透明胶带粘好最后一份复印件,突然发现举报材料在文件筐里摆成了防空洞钢筋的排列阵型。

牛莉莉留在桌角的录音笔闪着红光,正在忠实地记录打印机吞吐纸张的节奏。

张科长推门进来时,高云正对着手机整理领带。

“您办公室的绿萝该换水了。”他侧身让过保洁车,瞥见对方皮鞋上沾着招标中心停车场的红土,“今早的标书密封箱……”

话没说完就被刺耳的刹车声打断。

李老板的奔驰车歪斜着冲进大院,车头保险杠上还粘着半片香樟树叶。

牛莉莉从传达室探出头,相机快门声惊飞了落在举报箱上的麻雀。

当第一缕阳光切开防汛指挥部的百叶窗,高云把U盘塞进带火漆封口的档案袋。

张科长端着新泡的枸杞茶经过,突然驻足盯着他手腕上那块泥污未净的夜光表。

“七点十五分的太阳最公平。”高云笑着叩响标书接收处的窗台,身后公告栏的招标须知正在簌簌作响。

牛莉莉的镜头焦点从档案袋火漆印移向远方天际线时,一朵积雨云正悄悄爬上招标中心穹顶的避雷针。

招标中心穹顶的避雷针在积雨云里泛着冷光,高云将档案袋放在公证处台面时,电子屏上的投标企业名单突然开始剧烈闪动。

李老板扯松领带冲进会场,西装后摆还沾着昨夜香樟树断枝的汁液。

"经核查,云海建工资质文件存在造假嫌疑。"主持人话音刚落,李老板的司机突然从后排起身想溜,却被两名穿雨衣的保安堵在安全通道——牛莉莉调暗相机焦距,清晰地拍到他后颈未消退的荨麻疹痕迹。

投影仪蓝光刺破会议室的阴翳,三年前药房的监控画面让张科长捏扁了保温杯。

视频里戴着口罩的男人正往速效救心丸货架塞牛皮纸袋,袖口露出的刺青与李老板司机手腕上的蝎子纹身完美重合。

"这是防空洞坍塌事故当天,李德发先生购买药品的小票。"高云用激光笔圈住投影上的时间戳,红色光点精准落在死亡时间前四小时,"而这份过敏原检测报告显示..."他故意停顿,看着李老板抓皱标书的手背爆出青筋。

牛莉莉适时举起暗房冲洗的照片。

蒲公英绒毛在防空洞裂缝位置闪着微光,与李老板西装上的白灰形成刺眼对比。

后排突然传来纸张撕裂声——某个评委正偷偷把云海建工的资质证明塞进碎纸机,却被突然启动的应急照明照了个正着。

"你们伪造检测报告!"李老板踹翻矿泉水箱,浑浊的水流浸湿他定制的鳄鱼皮鞋,"姓高的,你以为攀上张..."话音未落,大屏幕突然切换成地下车库监控画面:昨夜他撕毁标书的瞬间,袖扣在镜头前划出流星般的银光。

高云从档案袋抽出泛黄的工程图纸,2018年防汛办的骑缝章清晰可见。"李总觉得这堵承重墙该用多少毫米的钢筋?"他指尖点着图纸上被蒲公英标记的位置,"或者我们可以问问三年前被困在里面的王建国家属?"

张科长突然剧烈咳嗽,枸杞茶泼在桌面的瞬间,高云迅速补上一句:"当然,还要感谢张科保留的监理日志。"老花镜下压着的笔记本扉页,半个带白灰的指纹正在监控镜头下缓缓旋转。

暴雨终于砸碎会议室的宁静。

李老板扯断领带夺门而出时,牛莉莉的相机捕捉到他后颈渗出的冷汗——和司机过敏时的症状如出一辙。

公证员敲下作废章的红印时,电子钟正好跳过十点零七分,防空洞改建项目的开标时间。

走廊尽头的举报箱突然发出闷响。

高云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钢笔,笔帽上云海建工的LOGO正在暴雨冲刷下褪色。

他转身看见张科长在安全通道口迟疑了五秒钟,最终把保温杯里的陈茶倒进了绿萝盆。

当夜防汛指挥部灯火通明。

牛莉莉蹲在文件柜前整理照片时,突然发现高云的工作台历在暴雨天被撕去了两页。

她举起相机的手微微颤抖——被撕掉的日期页背面,竟印着三年前防空洞坍塌当天的天气预报截图。

"张科说下周要巡查老旧人防工程。"高云突然出现在暗房门口,手里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姜茶。

他腕表的夜光指针停在凌晨两点十七分,表盘边缘还粘着招标中心停车场的红土。

牛莉莉的报道登上晨报头条时,市政大院公告栏的胶水还未干透。

高云在食堂被卖豆浆的大婶多塞了个茶叶蛋,打饭师傅特意给他的腌萝卜添了勺辣酱。

张科长破天荒没锁办公室抽屉,那盆绿萝的根茎已经泡发了三枚枸杞。

暴雨过后的梧桐叶粘在信访办窗台,高云整理群众来信时发现某封匿名信的邮戳带着邻市油墨味。

他对着阳光举起信纸,透光的纤维纹路竟与三年前某份事故报告的用纸完全一致。

走廊传来皮鞋敲击地砖的脆响,高云把举报信塞进防汛应急预案夹层时,听见张科长在茶水间压低声音说:"陈局可能要调阅旧城改造档案..."话音被烧水壶的啸叫切断,窗台上未干的雨痕正沿着"先进工作者"奖状框缓缓下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