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王大嘴手里的毒针，金属针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和他脸上的泪痕形成刺目对比。
苏慕雪端着新菜的手顿了顿，青瓷盘底与木案相碰发出轻响——她刚换了身月白裙，裙角的芙蓉绣纹被风掀起一角，像朵沾了露水的花。
下一道，宫保鸡丁。她的声音比刚才稳了些，指尖却还沾着点酱汁，是刚才切花生米时不小心蹭上的。
我知道她昨晚在厨房守了半宿，说要把鸡丁腌得更入味些。
李文浩原本斜倚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沿，听见宫保鸡丁四个字才抬了抬眼皮。
他是出了名的爱心领主，总爱在公共场合捐粮食，可上次我截获的密报里，他的商队往敌占区运了三车盐。
此刻他盯着苏慕雪布菜，银勺舀起颗裹着红油的鸡丁，在碗里转了两圈才送进嘴。
咔。他咬碎花生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我看见他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大，喉结动了动，原本搭在椅背上的手啪地撑住桌沿。酸甜辣......他声音发哑，像是怕惊醒什么，这三味怎么能......他又夹了一颗，这次咬得很慢，嘴角沾着点辣油都没擦，简直是......艺术。
演武场的议论声突然涨起来。
铁面领主把酒杯往桌上一墩：老楚，你这厨娘藏得深啊！老学究扶了扶眼镜，筷子在空盘边敲出节奏：我当年在汴梁城吃过最地道的宫保，也不及这三分。我扫了眼王大嘴，他还跪在地上，手里的毒针被汗水浸得发亮，整个人像根被抽了骨的芦苇。
楚领主......王大嘴突然抬头，眼泪把脸冲得一道一道的，我...我是赵会长派来的。
他说只要搅了这场宴，就给我娘迁坟......他把毒针往地上一扔，金属撞击青石板的脆响让全场静了一瞬，可我夹起东坡肉那刻，就想起我娘最后一次给我做饭......她也是用稻草捆肉，说这样吃着不腻...
他的肩膀抖得厉害，我伸手扶他时，摸到他后背的粗布衣裳全湿了。
李三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她怀里的红布陶罐还冒着热气，佛跳墙的香气正从坛口往外钻，混着宫保鸡丁的辣、东坡肉的甜，在空气里织成张网。
好香！
这声喊来自最末席的兽族领主。
他额头长着两支短角，刚才还板着脸摸腰间的兽骨匕首，此刻却凑到盘边猛嗅，络腮胡子上沾着点酱汁都没察觉。楚领主！他突然拍案而起，木桌被震得跳了跳，你要是愿意教我们做这些菜，我黑角部落愿和你结盟！
魔族占了我们半座矿山，我们需要盟友！
我也附议！左边穿锦袍的小个子领主举起酒杯，我领地的商队能打通西域商路，换这些食谱绝对划算！
算我一个！
还有我！
声音像炸开的爆竹，演武场的灯笼被人声震得摇晃，光影在众人脸上跳动。
苏慕雪站在主台边，手里的空盘还没放下，发梢沾着点油星，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
我看见她对着我笑，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酱汁——那是刚才试尝宫保鸡丁时留下的。
诸位稍安勿躁。我压了压手，心跳快得像擂鼓。
赵会长派来的间谍反水，李文浩眼底的震惊还没完全褪去，兽族领主的结盟提议更是意外之喜。
系统任务面板在我脑海里忽明忽暗，上次触发华夏崛起系列任务时，也是这种发烫的感觉。
李三娘凑过来低声道：佛跳墙可以揭盖了。她怀里的陶罐还在冒热气，红布被蒸得湿漉漉的。
我望着场中举着酒杯碰盏的领主们，闻着越来越浓的香气，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像春夜第一声惊雷——
叮——检测到美食外交·初级任务进度......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那刻，我后槽牙差点咬碎——不是疼，是太他妈爽了。
叮——检测到美食外交·初级任务完成度100%，奖励已发放至系统空间。机械音还带着电流刺啦声，我喉结动了动，余光瞥见苏慕雪正用指腹蹭掉嘴角的酱汁，发梢沾着的油星在灯笼下泛着暖光。
她大概没听见系统提示
楚领主？铁面领主的大嗓门撞破我乱飞的思绪，他举着酒碗晃了晃，您这傻笑啥呢？
莫不是被慕雪姑娘的手艺灌醉了？
我压下翻涌的情绪，伸手拍了拍腰间的领主印记——系统空间里，合成次数 1的金色光团正和三袋绣着云纹的香料包纠缠，香料包上还凝着层薄霜，隔着印记都能闻见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这是好东西，苏慕雪昨晚还念叨着缺南粤的肉桂、塞北的胡麻，系统倒会挑时候。
诸位！我提高声音，演武场的喧嚣像被按下暂停键。
苏慕雪端着空盘的手微微抬起，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她大概猜到我要说什么了。今日这桌菜，不是楚某藏私，是想让各位看看，华夏饮食文化，能喂饱肚子，更能喂饱人心。我扫过台下发亮的眼睛，停在王大嘴身上，他正用袖口抹脸，粗布衣裳被攥得皱成一团。明日起，我的领地将开设华夏美食学院，招学徒、传手艺，只要想学宫保鸡丁的火候、东坡肉的捆法，楚某敞开大门！
好！锦袍小个子领主把酒杯砸在桌上，酒液溅在他绣着石榴的衣襟上都顾不上擦，我领地的商队明日就送二十个最机灵的小子来！黑角部落的兽族领主拍着胸脯，短角撞得木梁咚咚响：我派族里最会烤肉的老兽人来！
他要是学不会......他突然挠了挠络腮胡，就学不会呗，反正我请慕雪姑娘去部落里开灶！
苏慕雪的耳尖红得要滴血，她低头绞着裙角的芙蓉绣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学院...得有规矩。说着突然抬头，眼睛亮得能点着火，但王大嘴可以先来！
王大嘴猛地抬头，眼泪又啪嗒砸在青石板上。
他膝盖还沾着刚才跪过的土，却咚地磕了个响头，额头撞得发红：慕雪姑娘不嫌弃我是间谍？苏慕雪伸手要扶他，又顿在半空，指尖沾着的酱汁在他粗布衣裳上点了个小印子：你刚才说，夹起东坡肉就想起你娘用稻草捆肉。她声音软下来，我爷爷教我颠勺时，也总说菜是人心做的。
你...愿意帮我去采买最鲜的肉，尝第一口咸淡么？
王大嘴的肩膀抖得像筛糠，他抓起地上的毒针，咔地折成两截：我娘的坟早该迁了，可赵会长给的钱，哪有这口东坡肉实在！他突然压低声音，喉结动了动，赵会长派了第二批人，说是要在学院里放泻药，坏华夏菜的名声......
我和李三娘对视一眼。
她不知何时退到廊下，怀里的红布陶罐早没了热气，却仍抱得稳稳的——那是她藏密信的旧习惯。引蛇出洞。她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银针，您不是要办学院么？
不如再加把火，办个华夏厨神大赛，设重奖，设擂台。她指尖轻轻敲了敲陶罐，小林子的影刺队已经在领地四周布了蛛网，就等老鼠自己撞上来。
我捏了捏眉心，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这才是李三娘，表面温吞得像杯凉茶，底下烧的是滚油。好，就这么办。我转头看向王大嘴，你明日就跟着慕雪采买，记着，多和商队的人唠嗑，听见什么风言风语......
交给我！王大嘴抹了把脸，蹭得满脸都是泪和土，倒像个刚从灶房钻出来的学徒。
演武场的灯笼渐次熄灭时，苏慕雪抱着那三袋香料包不肯撒手，鼻尖几乎要贴到布面上：这香料...有云南的草果味。她抬头看我，眼睛在夜色里发亮，昭哥，等学院开了，我要教他们腌糖蒜、晒梅干，还要把佛跳墙的做法刻在木牌上......
我正想应她，李三娘突然从暗处走出来，手里捏着封染了朱砂的信笺：刚收到的，是影刺队在西城墙下捡的。
信笺展开时，墨迹还带着潮气，像是刚用露水研的墨。
我只扫了一眼，后颈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轮回之门·第二重开启，任务目标锁定：圣人级厨神·伊尹。
七日内未完成融合仪式，华夏阵营天赋效果减半。
夜风掀起信笺一角，月光漏进来，照着伊尹两个字，像两把淬了火的刀。
苏慕雪凑过来看，发梢扫过我手背：伊尹？
我爷爷说过，他是商朝的厨神，还当过宰相......
我攥紧信笺，指节发白。
系统空间里的合成次数突然泛起金光，像在应和什么。
七日后，圣人级厨神......
昭哥？苏慕雪的手覆上来，带着点灶房的余温，怎么了？
我抬头看她，月光落进她眼睛里，像落进了一坛刚酿好的女儿红。没事。我把信笺收进领主印记，就是突然想起，该去请位老夫子来学院，给学徒们讲讲伊尹的故事了。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地撞碎夜色。
我望着苏慕雪怀里的香料包，闻着空气里散不去的菜香，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像有人在耳边低语——
叮——检测到圣人级融合前置条件触发......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