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道潮湿的青苔在靴底发出细碎的声响,苏墨走在最前,腰间震魂石的热度透过布料灼着皮肤。
身后阿明的道袍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怀里鼓鼓囊囊的符袋;风无痕的剑穗扫过墙面,金属环扣撞在刻满咒文的青石板上,叮铃作响;青羽的药囊垂在身侧,艾草与朱砂混合的气息若有若无,倒比火把更让人安心些。
到了。苏墨停下脚步。
众人抬眼,一道刻满饕餮纹的拱门横在前方,门内透出暗红的光,像野兽张开的嘴。
穿过拱门的瞬间,潮湿的风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圆形大厅中央,血红色祭坛如凝固的血湖,四周墙壁上的锁魂钉密如蜂刺,每根都泛着幽蓝的光,像无数双盯着活人的眼。
血祭阵!阿明的道髻歪了半寸,手指死死抠住符袋,我师父说过,这种阵要用百名修士精魄喂养,专门唤醒封印之力......可这都过去上千年了,怎么还...
话音被一声脆响截断。
最近的一根锁魂钉突然震颤,咔地迸出火星,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整面墙的锁魂钉如暴雨倾盆般脱落。
黑雾从孔洞里翻涌而出,在半空凝成披甲战士的虚影——锈蚀的青铜甲片泛着冷光,长戈尖端还挂着暗褐色的血珠,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鬼火。
擅闯者......死。
低沉的声音像磨着锈刀,刮得人耳膜生疼。
离风无痕最近的怨灵率先动了,长戈带起腥风直刺他咽喉。
剑客挑眉,腕间发力,青锋剑划出半轮银月——预想中的碰撞没有传来,怨灵的身影突然扭曲,竟从剑刃穿了过去,下一秒出现在风无痕背后,长戈直指后心!
小心!苏墨瞳孔骤缩。
他能看见怨灵脚下浮着若隐若现的咒文,那是专门针对活物的追魂步。
右手下意识按向心口,归墟印记在皮肤下发烫,暗红色火焰顺着血管窜上指尖——这是融合九件镇店之宝后觉醒的冥火,专克阴邪。
轰!
三团冥火精准砸在围攻风无痕的怨灵身上。
火焰触及鬼气的刹那,怨灵发出刺耳的尖啸,甲片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肌肉。
风无痕趁机旋身挥剑,这一次剑锋结结实实砍在怨灵脖颈,黑雾蒸腾间,那东西竟被劈成两截。
东侧!苏墨的目光扫过祭坛底部——那里用古篆刻着生门二字,与《阴器录》里记载的血祭阵解法不谋而合,生门在东边!
青羽姐,你带阿明先撤!
青羽的指尖正捏着玉瓶,闻言反手将药囊甩给阿明:接着!
清灵露每三息洒一次,怨灵怕这个!银露从瓶口飞出,在半空凝成淡蓝色光网,靠近的怨灵触网即散,像被热水烫化的蜡。
阿明手忙脚乱地摸出朱砂笔,在地面画出歪歪扭扭的五雷符,符纸刚落地就腾起金芒,暂时挡住了左侧涌来的怨灵。
苏墨咬着牙冲向祭坛中心。
他能感觉到额角的血管在跳——刚才催发冥火耗光了大半阴德值,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嗡嗡作响:阴德值剩余30,建议保留应急。可当他的手掌按上祭坛表面浮起的符文时,指尖传来的灼烧感让他倒抽冷气——那些符文是用修士的血刻的,每一道都缠着未散的怨气。
镇!他大喝一声,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符心。
鲜血渗入石纹的刹那,整座大厅剧烈震动。
头顶的石屑簌簌落下,阿明的五雷符被震得粉碎,青羽的清灵露网出现裂痕,风无痕的剑也被震得脱手,当啷砸在地上。
但怨灵们的哀嚎更响了。
那些披甲战士的虚影开始崩溃,鬼火般的眼睛一盏盏熄灭,最后化作黑雾被祭坛吸了进去。
苏墨踉跄着扶住祭坛边缘,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石面上,晕开一片淡红。
成了?风无痕弯腰捡剑,剑穗上沾了半片黑雾,正在滋滋冒白烟。
阿明的道袍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扒着门框往里看:那、那些怨灵......没了?
青羽的玉瓶还捏在手里,她伸手接住从祭坛升起的东西——一块巴掌大的青铜铭牌,表面布满裂痕,却在中央刻着清晰的镇魂令三字。
苏墨擦了擦嘴角的血,伸手去接。
指尖刚触到铭牌,熟悉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检测到......
后半句被耳鸣截断。
他望着众人关切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掌心发烫的镇魂令——青铜表面的裂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被封印的活物。
怎么了?青羽的声音带着担忧。
苏墨摇头,将镇魂令收入怀中。
他能感觉到,这东西在触碰自己的瞬间,某种沉睡的力量被轻轻撬动了。
就像在黑暗里摸到一扇门,门后有什么在等他——或者说,在等苏家的传人。
继续走。他说,声音比预想中更哑。
风无痕已经当先走向大厅另一侧的甬道,剑鞘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阿明忙着收拾散落的符纸,嘴里还念叨着刚才那符要是画正点肯定更管用;青羽则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苏墨怀中,欲言又止。
石殿的火把突然明了些。
苏墨摸了摸腰间的震魂石——这次它没发烫,反而凉得刺骨,像在提醒什么。
他又想起老者说的力量背后总有代价,想起系统提示中断前的那个检测到,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甬道深处传来风无痕的催促:磨磨蹭蹭的,黄泉眼还能自己长腿跑了?
苏墨深吸一口气,抬脚跟上。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着震魂石的凉意,一下一下,撞着胸腔里那块发烫的镇魂令。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青铜铭牌的裂痕中,一滴暗红的血正缓缓渗出,在布料上晕开,像朵即将绽放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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