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场后台的水晶灯在头顶晃出冷白的光，苏墨盯着白先生剥去人皮后露出的青灰鬼面，喉结动了动。
青铜鼎里的黑浆还在翻涌，腐肉混合着尸油的气味钻进鼻腔，他能听见小杨在身后轻轻抽了抽鼻子——这小子刚才还拍着胸脯说“哥跟着你见的脏东西多了”，现在指尖已经悄悄勾住了腰间的镇魂铃。
“白先生，这就是你们的规矩？”苏墨的声音像浸在冷水里的青铜，他垂在身侧的手摸到鬼帝令的刻痕，那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此刻正贴着掌心发烫。
鬼面白先生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嘴尖牙：“规矩？苏老板该明白，黄泉门的规矩，从来都是活人的命换死人的物。”他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唰”地划破自己手腕，黑血滴进青铜鼎，鼎中黑浆瞬间沸腾，几截白骨“咔啦”撞在一起，那半块玉珏在骨缝里闪着幽光——和苏墨木盒里那块，连裂痕都对得上。
钱老板站在角落冷笑，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亮得反常。
苏墨想起三日前在鬼市，这老东西捧着半块玉珏找他鉴定时的模样，当时他说“家传的老物件，想凑个全”，现在看来，哪是凑全，分明是引他入局。
“额外验证程序现在开始。”白先生甩了甩滴血的手腕，铁牛带着两个保镖押着个檀木盒过来，盒盖掀开的瞬间，苏墨瞳孔微缩——正是他竞拍成功的阴阳罗盘。
小杨凑过来低声：“哥，这罗盘我查过，是清末崂山派镇山之物，怎么突然要验证？”
“因为有人不想让我拿到。”苏墨的目光扫过钱老板攥紧的鳄鱼皮手包，里面隐约露出半块红绸，和白先生刚才掀青铜鼎的布料纹路一模一样。
他心里透亮了——钱老板根本不是普通富商，怕是黄泉门安在阳间的钉子，故意用玉珏引他来拍卖会，再借验证程序吞了罗盘。
“苏老板要是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钱老板摸着下巴笑，金戒指在灯光下晃得人眼疼，“这阴阳罗盘可是能引黄泉风的宝贝，没那本事硬拿，怕不是要把命搭进去。”
“钱总倒是关心我。”苏墨扯了扯嘴角，指尖在鬼帝令上轻轻一按，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阴器干扰，鉴阴系统已启动，当前阴德值1278，可激活一级解析】。
他盯着铁牛接过罗盘时，对方眼底闪过的贪婪——那不是普通保镖该有的眼神，倒像是见了血的饿狼。
“白先生，验证程序我要在场。”苏墨往前半步，挡住铁牛的去路，“我花了三百万拍的东西，总不能连怎么验证都不知道。”
鬼面白先生的鬼火眼瞳缩了缩，大概没料到这个总缩在古董店修瓷器的年轻人会主动提要求。
他盯着苏墨看了片刻，突然笑出声：“行啊，苏老板想看，便跟来吧——省得说我们黄泉门欺负人。”
验证室在拍卖场地下一层，门一推开，霉味混着浓烈的艾草味扑面而来。
墙上挂着七盏引魂灯，灯油是血红色的，照得四壁的符文泛着青。
铁牛把罗盘放在石桌上，旁边摆着个黑陶碗，碗里泡着三根香灰未散的香——那是活人的香，香灰里还沾着碎指甲。
“用活人香引阴脉，再拿罗盘镇。”阿明凑到苏墨耳边，声音发紧，“这哪是验证，分明是拿罗盘当引子，勾地下的东西上来！”
苏墨没说话，他的视线被石桌下的青铜阵图吸引了。
那些刻痕里填着朱砂，却混着暗红的血渍，是刚画不久的。
系统在脑海里弹出数据流：【阴阵类型：锁魂引，作用：以活人生魂为饵，牵引阴器灵识】。
他忽然明白钱老板为什么要搞这出——阴阳罗盘本就有灵性，直接强夺容易被反噬，用锁魂引勾出罗盘灵识，就能把灵性抽走，只留个空壳给他。
“开始吧。”白先生的声音像刮过坟头的风。
铁牛点燃三根新香，插在黑陶碗里，香头刚冒火星，苏墨就看见香灰里的碎指甲动了——是人的手指甲，每个甲缝里都嵌着黑泥，像是在坟里埋了半年的。
“苏老板，把你的血滴三滴在罗盘上。”铁牛摸出把柳叶刀，刀身泛着青黑，“这是开灵血，能让罗盘认主。”
苏墨接过刀，指尖在掌心划开道小口。
鲜血滴在罗盘上的瞬间，系统突然警报：【检测到阴阵异动，罗盘灵识被牵引，当前解析进度37%】。
他低头看罗盘，青铜表面的八卦图正在渗出黑血，那是罗盘在抗拒阴阵。
“苏老板发什么呆？”钱老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快点，香要烧完了。”
苏墨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他盯着石桌下的阵图，系统数据流里突然跳出一行字：【锁魂引阵眼在东北方第三块砖下，破坏可中断牵引】。
他装作踉跄，脚尖重重磕在那块砖上——“咔”的一声，砖缝里的血渍裂开，阵图的灵光顿时暗了大半。
罗盘上的黑血突然倒流，八卦图重新泛起青铜的冷光。
苏墨乘势把最后一滴血按在罗盘中心，系统提示音炸响：【阴德值 50，鉴阴系统二级解析激活，当前可干扰低阶阴阵】。
他感觉有股热流从掌心窜进罗盘，青铜表面浮现出金色纹路——那是罗盘认主的标志。
“这不可能！”铁牛瞪圆了眼，扑过来要抢罗盘，却被阿明的符咒贴在胸口。
“急急如律令！”阿明念咒的手都在抖，但符咒还是冒起了青烟，铁牛痛叫着退开，露出胸口被烧出的焦痕。
白先生的鬼面瞬间扭曲，他掐了个诀，青铜鼎的黑浆突然“轰”地炸开，几截白骨裹着黑血射向苏墨。
苏墨反手甩出鬼帝令，那物件发出清鸣，白骨撞上去像撞在铜墙上，“叮”地弹开。
小杨举着镇魂铃冲过来，铃铛声震得人耳膜发疼，黑血在半空中凝成血珠，“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验证通过。”苏墨擦了擦嘴角的血——刚才躲白骨时被碎骨划到了，“白先生，这罗盘我带走了。”
钱老板的金丝眼镜裂了道缝，他死死盯着罗盘上的金纹，喉结动了动：“苏老板好手段，不过……”
“还有最终验证。”白先生擦了擦鬼面上的黑血，青灰皮肤下翻涌着黑气，“阴阳罗盘要在阴灵空间里试过才算数——能控制它引黄泉风的，才是真主人。”
苏墨握着罗盘的手紧了紧。
他能感觉到罗盘在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阴灵空间他听说过，是黄泉门用活人怨气和阴器布下的局，里面的阴灵都是被封印的怨鬼，最是难缠。
小杨凑过来，把刚从包里摸出的黑驴蹄子塞给他：“哥，我带了镇尸粉，阿明的符咒也够。”阿明擦了擦额头的汗，把一沓符纸塞进苏墨口袋：“那空间我师父提过，用雷火符破阵最管用。”老胡搓了搓手，从怀里摸出个铜铃：“这是我从苗疆收的，能定阴魂三息，拿着。”
苏墨看着周围三张紧张却坚定的脸，忽然笑了。
他把鬼帝令别在腰间，罗盘往怀里一揣：“什么时候开始？”
白先生的鬼火眼瞳里闪过一丝忌惮，他指了指墙上的引魂灯：“子时三刻，阴阳交界。”
拍卖场的挂钟开始敲响，苏墨数着钟声，听见自己心跳和罗盘共振的声音。
他摸了摸木盒里的半块玉珏——刚才青铜鼎里的那半块，此刻正在他口袋里发烫，像是在说：该见面了。
小杨拍了拍他的肩，镇魂铃在两人之间晃出清脆的响。
阿明把最后一张雷火符折成三角，塞进苏墨衣领。
老胡搓着铜铃，嘴里嘟囔着“这趟要是能活着出去，得让你给我留件镇店之宝”。
子时的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带着股湿冷的土腥气。
苏墨望着墙上的引魂灯，灯油里的血珠正在缓缓转动，像极了黄泉河里的漩涡。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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