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血河的腥气灌进领口,苏墨的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怀里的古籍突然重重一沉,像是有什么活物在皮封下拱动,烫得他掌心发红。
密道外的青石板路被月光浸得发白,一行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地面交叠成扭曲的墨团。
咔嗒——
这声轻响比心跳还快。
苏墨脚步微顿,喉间的铁锈味突然浓烈起来。
他转头时,阿明已经按住了腰间的桃木剑,婉儿的指尖在剑柄缠的红绳上快速敲击——那是他们约定的有危险暗号。
老槐树方向的阴影里,一道黑色身影正从树后闪出来。
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像敲在神经上,苏墨看清对方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胃里猛地一缩。铁手。他声音压得极低,舌底泛起苦杏仁味——三个月前在黑市见过这号人,为抢一件明代镇墓兽,当场捏碎了卖家的手腕。
铁手显然也发现了他们。
月光掠过他左眼的刀疤,照亮了他手里攥着的青铜匣。
匣身刻满倒悬的九字真言,苏墨的鉴阴系统在脑海里发出刺响:检测到阴器封印阵,等级B级。
几位走得急啊?铁手的笑声像砂纸擦过铁板,我在血河边蹲了三夜,就等这趟阴器合成秘法的顺风车。他甩了甩青铜匣,里面传来细碎的碰撞声,把怀里的东西交出来,我保证你们能活着回江城。
苏墨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古籍封皮。
刚才在密道里消耗了最后50点阴德值,现在系统界面一片灰白,连最基础的鉴阴功能都在闪烁警告。
他能感觉到阿明的伤在渗血,隔着布料都能触到那片湿热;婉儿的剑鞘在微微发烫,是她握得太用力了。
阿明,护盾。苏墨的声音平稳得像是提前演练过,右手却悄悄扣住了袖口的镇魂钉——爷爷临终前塞给他的,说关键时能钉住厉鬼三息。
阿明的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扯下颈间的八卦玉牌,指尖在牌面划出火星:太上台星,应变无停——咒语刚念到第三句,鲜血突然从他嘴角溢出,滴在玉牌上绽开红梅。
他咬着牙继续掐诀,脚下的青石板却裂开蛛网纹,一圈淡金色的光墙缓缓升起。
小道士挺能撑啊?铁手歪了歪头,青铜匣咔地弹开。
七枚锈迹斑斑的骨钉叮地落在地上,每枚都钉着半截发黑的指甲。
苏墨的瞳孔骤缩——那是用横死孕妇的指甲炼的锁魂钉,专破道家护持。
小心!他扑过去推开阿明。
骨钉突然腾起黑雾,像七条毒蛇缠上光墙。
阿明的玉牌咔嚓碎成两半,光墙瞬间黯淡下去。
婉儿的剑已经出鞘,寒芒掠过铁手的左肩——他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时,袖中飞出三张黄符。
符纸遇风燃烧,在空中凝成三个披头散发的鬼影,青面獠牙地扑向苏墨。
是怨鬼煞!阿明捂着腰踉跄后退,这孙子偷了城隍庙的镇鬼符!
苏墨的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壁。
鬼影的指甲几乎要刮到他的脸,腐臭的气息呛得他睁不开眼。
他想起怀里的古籍,鬼使神差地将它往胸前一护——封皮上的幽冥二字突然爆出红光,鬼影触到那光的瞬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化作黑烟消散。
铁手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猛地甩动青铜匣,这次掉出来的是半块染血的罗盘。
苏墨的鉴阴系统终于跳出一行字:检测到阴阳逆位盘,可扭曲方圆十米空间。
跑!他抓住阿明的手腕就往旁边拽。
地面突然像水面般波动,婉儿的身影在视野里扭曲成两个重影。
铁手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跟我玩空间术?
我在敦煌地宫学了三年!
变故发生在眨眼间。
婉儿的剑突然穿透扭曲的空气,精准地刺进铁手的右肩。
他痛吼一声,逆位盘当啷落地。
苏墨这才看清,婉儿的剑尖正滴着幽蓝的血——那是她在剑刃上涂了灵犀给的寒潭露,专门克制阴器操控者。
臭娘们!铁手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刃。
刀身刻满血槽,苏墨的系统终于恢复了一丝功能:警告!
短刃为厉鬼怨气凝练,接触即伤魂。
他想也不想地将古籍砸向铁手。
皮封张开的瞬间,一页泛黄的纸页飘了出来——正是在密道里认主的《幽冥百炼诀》。
纸页上的符文突然活了,像无数条赤练蛇缠上铁手的手腕。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短刃当地落地,在青石板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走!苏墨捡起逆位盘塞进怀里,拽着阿明往遗迹外跑。
婉儿断后,剑花舞得密不透风。
铁手捂着手腕在后面追,骂声混着血河的涛声撞进耳朵:你们跑不了!
等我拿到秘法——
话音戛然而止。
苏墨回头的瞬间,看见一团淡青色的光雾裹住了铁手的脚踝。
灵犀的身影从雾里浮现,发间银铃碎响:我答应过...要护他们到遗迹外。她的指尖渗出星光般的光点,铁手的动作越来越慢,像被无形的胶水粘住了。
灵犀!苏墨喊她,可她的身影已经透明得快要看不见了。
银铃最后响了一声,轻得像叹息:快...走
等他们跑出遗迹范围,再回头时,铁手正疯狂地扯着脚踝上的光雾。
他的短刃插在脚边,却始终够不到——灵犀用最后的灵力,给他设了道看不见的墙。
她...阿明喘得说不出话,道袍前襟全是血。
撑住。苏墨解下外袍给他系在腰间止血,快到路口了,我叫的车在那边等。
婉儿突然按住他的肩膀。
她的剑还在滴寒潭露,剑尖微微发颤:后面没动静了。
苏墨侧耳听。
血河的水声依旧,老槐树的影子在风里摇晃,却再没有皮靴碾碎石的声响。
他摸了摸怀里的古籍,这次它安静得像块普通的兽皮,可封皮上的幽冥二字,不知何时变成了和铁手短刃一样的血红色。
出租车的远光灯刺破夜色时,阿明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苏墨把他抱上车,看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遗迹,喉咙里的铁锈味突然淡了。
他摸出逆位盘,发现盘底刻着一行小字:九幽阁,青铜门。
师傅,开快点。他对着司机背影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古籍,去古玩市场。
婉儿在后座擦剑,剑刃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到了店里,得把这东西锁进地下室。
苏墨没说话。
他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树影,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话:九幽阁的地下室,藏着能镇鬼帝的东西。而怀里的古籍,此刻正在他掌心一下下跳动,像在回应什么。
出租车拐进古玩市场时,晨雾正从江面漫上来。
苏墨扶着阿明下车,抬头看见九幽阁的朱红匾额在雾里若隐若现。
门环上挂着的铜铃突然轻响,像是有人在里面推开了门。
地下室的台阶在门后投下深不见底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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