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镇恶左手紧握刀鞘,右手轻抚马缰,缓缓踱步于忘川镇的主街之上,目光深邃地审视着这座小镇的每一个角落,以及它独特的地理环境。
江北望,这位表面上的富商老爷,此刻端坐于马背,目光四下游移,心中五味杂陈,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让他感慨万千。
两名山贼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妥协,放行了张镇恶与江北望。
在他们眼中,张镇恶虽看似难以对付,但终究只是孤身一人,手执一刀,而他们则有上百兄弟,岂是他能轻易撼动的?
江北望内心的激动难以抑制,他低声对张镇恶说道:“张大侠,我家就在前方岔路右转,再直行百步后的左侧巷弄中。”
言罢,他的声音竟微微颤抖,断断续续地继续道:“我…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女儿和爹娘……”
张镇恶面色平静,语气坚定:“不可,此刻有人暗中窥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你应比我更为明了。”
江北望强忍着眼眶中的热泪,故作镇定地驾马驶过那回家的路口,只是远远地投去一瞥,便迅速收回目光。
张镇恶向街旁卖菜的商贩打听起忘川镇客栈的所在,随后牵着马匹继续前行。自三叉寨掌控忘川小镇以来,外来商旅无不遭受重创,轻则破财,重则丧命。
因此,此地已鲜有外人涉足,客栈与驿馆大多凋零,唯余一家仍在苦苦支撑。
张镇恶沿着主街行进了约莫两里地,随后左转,又行进了数十丈。
一座古朴的二层阁楼映入眼帘,它静静地矗立于忘川之畔,仿佛与世隔绝。
客栈前,一棵松树挺拔而立,寓意着万载长青与千里迎宾,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客栈的萧瑟与衰败。
张镇恶与江北望在客栈门口呼唤良久,却始终无人应答。直至一位小二揉着惺忪睡眼走出,他一脸惊讶地喊道:“你们是外来的?怎么敢来这里?”
张镇恶苦笑一声,解释道:“我们是被骗进来的,你客栈还做生意吗?我们需要两间房,并请照顾好我们的马匹。”
小二闻言,连忙上前迎接二人入内。客栈内,长凳杂乱地堆放在桌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露出久无人迹的荒凉。
他迅速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将长凳放下,并用肩头的抹布仔细擦拭着桌椅上的尘埃。
边干边说道:“二位客官,非是我惫懒,实在是数月来无客上门,老板也已许久未见踪影了。”
独留我一人,真乃独木难支之境,望二位多多包涵,万望海涵!”
江北望自钱袋中轻拈出一小锭银光闪闪的银子,优雅地掷予小二,同时温文尔雅地言道:
“小二哥,此乃预付之定金,若后续有所不足,定当补足,请勿挂怀。”
小二喜出望外地接住银子,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
“爷,您真是出手不凡,慷慨大方!”
然而,转瞬之间,他脸上的笑容又被一抹愁云所取代,叹息道:“唉,挣得再多又有何用,最终还不是要落入三叉寨的口袋。”
他边走向柜台,取出客房账本登记,边低声抱怨:
“那些山贼愈发贪婪,昔日尚能一月一交,如今却十日半月便寻衅滋事,巧立名目收取例钱。”
“不是祖宗的忌日,便是夫人的喜讯,此等行径,较之明火执仗更为可恶!”
他转头对二人诚恳相劝:“二位爷,依我看,您二位还是趁夜色掩护,从后山悄然离去为妙,否则,那钱袋怕是要被搜刮一空矣。”
待小二完成登记,正欲引领二人上楼,却见那富商老爷目光呆滞,紧盯着他。
突地,他猛地抓住小二的肩膀,声音颤抖地问道:“你刚才所言何意?!什么,夫人有喜?!”
江北望眼中赤红,仿佛失了理智,小二被他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张镇恶见状,轻轻搭在陆云肩上,内力暗涌,温和而坚定地说:“请冷静。”
一股柔和的力量自张镇恶掌心传入江北望双手,使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紊乱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他连忙向小二致歉:“小二哥,实在抱歉,我家老爷偶染癫痫之症,方才多有冒犯。”
江北望面露尴尬,心中懊悔不已。
“你方才提及寨主夫人有喜需另交分例,此事详情如何,可否细细道来?”
小二拍了拍胸口,以示无碍,挥手示意道:“无妨,无妨。二位随我上楼查看房间,路上我慢慢为您解说。”
言罢,他躬身做出邀请之姿,引领二人上楼。
随着木板楼梯的吱嘎声,小二再次讲述了乌云寨主强占江北望妻子的不幸遭遇。
江北望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而不自知。
小二续道,昨日三叉寨派下山贼传讯,言称寨主夫人有孕,欲择吉日完婚,双喜临门,忘川镇需加倍缴纳半月分例以示庆贺。
忘川镇百姓长期饱受三叉寨压榨,本就生活拮据,此番又要额外负担,心中怨愤难平,皆将怒火指向了周玉蝉。
更有流言四起,称周玉蝉水性杨花,忘恩负义,皆是因她吹枕边风,才使得忘川镇的负担日益沉重。
江北望闻言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木制栏杆上,厉声喝道:“荒谬!简直是荒谬至极!”
他使尽全力,手掌拍得通红,楼梯也随之发出阵阵吱嘎声,仿佛不堪重负。
小二不敢直视江北望的怒火,只得向张镇恶投去求助的目光。
张镇恶以眼神安抚小二,并无声地做出口型:“他又犯病了,稍安勿躁。”
小二苦笑回应:“老爷,请您务必控制情绪,小店年久失修,经不起您这般折腾。”
……
客栈的房间虽显古朴,却收拾得颇为整洁。小二送上一壶清茶后,便退下准备饭菜去了。
因厨师已离职,故饭菜皆由小二亲自动手准备,需提前预订。
张镇恶推开窗棂,窗外便是波光粼粼的忘川河,清风徐来,带着湿润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江北望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玉蝉怎会怀有身孕?!”
“我绝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等事来,她定是身不由己!”
他一边踱步一边喃喃自语:“我必须先见到爹娘和女儿,确认她们的情况!”
张镇恶悠然落座于椅中,取出茶杯,为二人各斟满茶水。
此茶乃采自九难山之巅的山茶与桃花晒干精制而成,冲泡后散发出一股淡雅的桃花与草本混合的清香。
他轻啜一口,只觉清新甘甜,解渴又解乏,不禁赞道:“好茶!今夜,或许会有不速之客造访。”
老爷只管放宽心,在客栈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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