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琅王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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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之腹地,有两名男子横卧于树下,陷入昏迷。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下是斑驳的血迹,周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让人无从知晓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此地风大、山高、雾重,求救的烟雾难以传达出去。一位少年蹲在火堆旁,神情焦急,不时扒拉着火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按理说,他本不该插手这二人的入世历练之事,可偏偏南衡神君毁坏了命簿,使得往事变得混乱不堪,前程也陷入未知的境地。

他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到办法修补这一切。即便无法让一切回到正轨,他也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一步步朝着最坏的结局发展。

少年疲惫地枕在树墩上,抬头凝望着那高悬的明月,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怀念之情。他不禁想起兄长在身边的日子,至少那时,有兄长的庇护,他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殿下。

就在此时,暗中有一只於菟正虎视眈眈地窥伺着。这只於菟眸似铜铃,威风凛凛,可它望着半空中弥漫的云雾,却似乎有所忌惮,迟迟不敢上前。

少年机警过人,察觉到了异样,迅速抽出长剑,凌厉地斩破弥漫的雾霾。他骨节分明的手毫不犹豫地穿入其中,带出了一个焦黑的云雾团子。这个黑球,似雾非雾,没有五官,大小仅能被一只手握住。

黑云团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疯狂地挣扎起来,开始急促地攻击少年,试图逃离。然而,它被困在少年所设的画地为牢之中,四处碰壁,根本无法逃脱。

“阿兄!”少年望着云雾团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终于肯现身了。”

听到这声“阿兄”,那乌云似的黑团子竟挤出了一双金眸,眼神中透着迷茫与懵懂。

少年眉眼中隐隐透着不善,一手拂开云团子的亲近,低头冷笑道:“神魂消散难聚真身、神识受损宛如婴孩、神格堕毁难返九天。”

“曾经那名满六界的天之骄子,有着明月清风般的人物,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少年的话语中满是感慨与唏嘘。

“阿、阿、弟!”那粗糙嘶哑的声音,吐字生疏而艰难,还带上了一丝被少年摔出去后的委屈。

黑团子想去抓住少年,可下一刻,它便消散在了结界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年顿时气愤不已,狠狠地拂袖而去!

八月初十,距离大婚仅有五日。

奉命暗中保护琅王的两队人马,在幺鸡子坳跟丢了琅王。霍大统领心急如焚,赶忙将此事告知了陛下与将军府:“十琅王入山已有数日,在两日前跟丢了,至今仍无消息。”

属下们私下嘟囔着,陛下膝下除了英逝的太子殿下,还有十七位皇子,丢了一个不受宠的琅王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自归朝以来,楚江对军中朝中的大小事宜极少过问。他与丞相大人二人,在皇城内悠然自得,早上钓鱼,傍晚作画,流觞曲水,形影不离,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飞歌传信到来之时,楚江正因腿疾复发,在山庄中静心休养。当年他受伏坠崖,落下了一身伤病,尤其是腿疾极为严重。太医曾断言,他恐怕再也难以奔赴战场。于是,他便着令少将军持将印,全权负责军中事务。

楚蓝得知消息后,迅速调配护城军,下令搜山锁路。高举的火把照亮了龙神山的夜空,两队人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呼喊着:“王爷!”“琅王殿下!”

营地前,士兵们整齐列阵。一位男子席地而坐,在月色的映照下,他斑白的双鬓格外显眼。他手中握着一把老旧的残剑,脸上戴着神秘的面具,唯有那双苍老的眸子,深邃且冰冷。他望着深山旧林,眼中满是忧虑。

楚蓝身着武装,靠在树干上,双手环抱于胸前,向左右问道:“还没有琅王的下落吗?”

白日里,将士们拿着画像询问山脚下的村民,除了琅王,村民还提到有一位公子与他同道。根据村民的描述,楚蓝大致猜到那可能是百里梧桐林的那位少主。

左右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尚未找到!”

楚蓝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剑柄,神情忧心忡忡,说道:“再去探查。”

“报!少将军,羊子岭西发现一件血衣,疑似琅王殿下所穿。”

前方探路的侍卫陆续传来消息,在羊子岭发现了足迹。这些足迹干净得不太像是遭受袭击留下的,应该是琅王自己走掉的。

听到这个消息,一直沉默的风起先生终于有了动作,但下一刻又恢复了平静。他轻抚着锈剑,低眉敛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见楚蓝要卸甲亲自入山寻人,众侍卫连忙上前阻止。

风起先生也开口说道:“这是他的造化。”

众人并不清楚龙神山里究竟有什么让人忌惮的东西,只知道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

“让开!”楚蓝说道,对于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她实在做不到拔剑相向。

“少将军伤势未愈,怎能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侍卫们纷纷劝阻。

他们跟随了大将军大半辈子,也亲眼见证了那个曾经爱哭的瓷娃娃成长为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若我执意要去呢?”楚蓝的眼神中透着坚定。

“少主若要进去,便从我们的尸首上踏过去。”侍卫们态度坚决。

楚蓝一时语塞,因为义父的一句话,她的内力被父亲封了七成,确实无法战胜这些侍卫。

“区区琅王,怎能比得上少将军的性命。”有将士忍不住说道,虽然这话大逆不道,但却也道出了一个现实。

一个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废物王爷,一位是文能提笔、武能提枪的少年将军,如此比较,孰轻孰重,似乎一目了然。

风起先生瞥了一眼心直口快的将士们,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心中自有一番考量。

“可!”楚蓝心中无奈,那是她的未婚夫,是陛下的十皇子,也是大戎的琅王殿下!

不论从为人、为妻还是为臣的角度,她都不能对琅王的安危坐视不理。

“少将军尚未接手将印就如此感情用事,如何让将士们信服,又如何掌管三军?”风起先生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严厉。

“我!”楚蓝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何曾任性过?

“请少将军回帐中歇息!”侍卫们齐声说道。

大戎虽不乏有女子随军,哪怕是当年名满天下的楚皇妃,也没有像楚蓝这样正儿八经地加官进爵。

大将军当年力排众议,推举爱女为十万楚家军的少主,这一举措不仅是破例,更是开创了先例。

世俗对于女子的偏见与蔑视,从楚蓝坐上这个位置,踏入战场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了任性的资格。

“听澜!”风起先生犹豫了半晌,捏着衣角,缓缓说道:“莫让陛下与鹤眠他们失望。”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父亲派风起先生协同她一起寻找琅王,楚蓝不明白为何他也劝阻自己,焦急地唤道:“风前辈!”

风起先生面露不悦,声音冷清而威严,不容忤逆:“听话!”

楚将军、蓝右相、少司命培养出来的女娃娃,楚蓝的前程,走得艰难且没有退路,不是一个琅王能比的,哪怕他是皇后嫡子。

“是!听澜这就回去。”楚蓝心中虽不服气,但也只能咽下这口气,转身回到营帐中。

“少将军伤口裂开了?快请军医,军医何在?”

楚蓝看着众人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伤而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心中越发无奈。在他们眼中,自己总归还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

收复家臣,继任将印、统领三军……这些父亲十八岁便做到的事情,对于她来说,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