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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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裹挟着彻骨的严寒,这已然是这个冬天的第三场雪了。洁白的雪花如鹅毛般轻盈,缓缓落下,试图掩盖这战火肆虐后留下的满目疮痍。

“噔噔——噔噔!”一群身穿黄色盔甲的巡逻军,迈着刚劲有力且整齐划一的步伐,铠甲随着他们的动作发出清脆的抖动声。他们身上散发着铁血尖兵的傲气与强势,威风凛凛地穿过城中的街巷,又穿过巍峨的城楼。

在威高的城楼上,蓝时侧身而立。他身着一袭青衣,衣袂在风中肆意飞扬,墨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他的目光望向远方,那天地相接之处,喃喃自语道:“终于要结束了!”

他缓缓回过头,便瞧见丫头乖巧地坐在阶梯之上。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丫头不再像当初那般骨瘦如柴,脸颊圆润了许多,气色也变得红润起来。想来,自己那些珍藏许久、视若宝贝的药材,倒也没有白费。

蓝时走上前去,轻声问道:“丫头,想爹爹了吗?”

丫头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委屈,小声说道:“爹爹都离开三天了,是不是不要丫头了?”

蓝时看着丫头那清澈如琉璃般的眼眸,其中闪过一抹幽色,温柔地说道:“那蓝叔叔带丫头去找爹爹,好不好?”

丫头又赶忙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期待,心里想着:“想爹爹了,就去找他!”

蓝时瞥了一眼紧紧拽着自己袖子的丫头,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生怕自己会把她给卖了。

可事实上,他……确实打算把她送走。

相处了大半个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正因为对丫头有了感情,他才更不能让鹤眠把她带回去。

那看似繁华的皇城,又隐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儿;那表面热闹的后宅,不知又埋葬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鹤眠从小就不在皇城长大,被选为太子的左膀右臂,自然不了解其中的凶险。

丫头还这么小,性子又胆小怕事,若是回到那样的环境中,恐怕还没来得及享受荣华富贵,就会丢了性命。

虽然,他的心里也藏着那么一点点私心……

丫头迈着短小的小腿,拼命地跟上蓝时的步伐。她那圆润的小脸被涨得红扑扑的,不一会儿,汗水就从额头冒了出来。

蓝时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嘴硬的小丫头,明明已经跟不上了,却还不肯哼一声。

渐渐地,他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丫头看着蓝时递到自己眼前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欢喜,连忙伸手握住。

蓝叔叔的手好冰啊!

蓝叔叔的手也好大!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丫头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有错落有致的白色村庄,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飘着袅袅炊烟。她那水灵灵的眸子里顿时一亮,充满了好奇。

“公子!”

丫头看到一个身着粗布蓝衣的少年从里面走出来,她认得,这是蓝叔叔的侍从红叶哥哥。她心里不禁疑惑:“他在这里干什么?”

“办妥了?”蓝时问道。

红叶看了一眼丫头,回答道:“是!”

蓝时领着丫头走进了一户猎户人家。他必须要亲眼看看这里的情况,绝不能让丫头刚脱离苦海,又陷入另一个困境。

这猎户家只有老夫妻二人,他们为人忠厚老实,成亲多年却一直没有孩子。当他们看到如同小仙女儿一般的丫头时,激动得不行。

丫头有些害怕,连忙躲到红叶的身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激动得落泪。

“丫头,就在这儿等爹爹,好不好?”蓝时轻声说道。

丫头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嗯!”

红叶悄悄把丫头拉到一边,将一块玉佩藏到她的怀里,叮嘱道:“藏好!”

“红叶,走了!”蓝时喊道。

红叶最后抱了一下丫头,便跟着蓝时冲了出去。

“公子!”红叶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一路上跟随着蓝时,什么也没有说。

突然,一阵整齐而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犹如千军万马奔腾。飘扬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盘旋的战鹰在空中发出尖锐的鸣叫……

老妪忙着在厨房张罗饭菜,就连平日里过年都舍不得拿出来的肉,也都摆上了桌。

老翁则忙着修缮房子,他心里想着,小娃娃身子娇弱,可不能受凉。他还盘算着等开春了,再给丫头盖一间属于她自己的屋子。

老翁用那洗得发白的袖子擦了擦一个小板凳,将它放在院中,让丫头坐在那里和小黑狗玩耍。

丫头牵着小狗仔,凭借着记忆往外走,然后在村口的石壁前等待着。

小狗仔被冻得瑟瑟发抖,丫头心疼地将它抱在怀里。

终于,她看到了那铁骑踏雪而来的身影,兴奋地喊道:“爹爹!”

“吁!”楚江连忙拉住缰绳,看到不远处村口坐着的丫头,不禁大吃一惊,连忙翻身下马。

老将军捋了捋白须,笑着问道:“少将军,何时有了这么个可爱的娃娃?”

“林将军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旁边的将士打趣道。

楚江直接将“鹤归”银枪放在地上,抬手温柔地帮丫头拂去身上的雪花,关切地问道:“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蓝叔叔说,在这里可以第一个等到爹爹!蓝叔叔没有骗丫头。”丫头说道。

“……”楚江心中暗道,他就说丫头不认识路,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原来是蓝重锦带她来的。

“爹爹,丫头想您!”丫头扑进楚江的怀里,委屈地说道,“丫头不想一个人在那儿,他们对我客客气气的,一点儿都不亲切。”

“嗯!”楚江摸了摸丫头的头,发现她的头发不知道在雪地里淋了多久,都已经湿透了。

楚江解开自己的披风,给丫头裹上,说道:“走!爹爹带你回家!”

丫头第一次亲眼看到穿上军装的楚江,脸上立刻露出了欢喜的神情,赞叹道:“爹爹好看!”

“喜欢吗?”楚江笑着问道。

“嗯!喜欢极了。”丫头用力地点了点头。

楚江搂住丫头,翻身上马,说道:“那……改明儿,爹爹让人给丫头打一件一样的。”

众将士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有人打趣道:“少将军这是想上阵父子兵啊!”

第一次坐上战马,丫头似乎并没有那么害怕,她伸出小手,兴奋地去拽马颈上的鬃毛。

名为“赤”的战马轻轻地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却温顺地让小主人抚摸着自己。

这可真是稀奇事,要知道“赤”可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平日里高傲得很,根本不让人碰。

据说太子为了驯服这匹马,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最后还是被少将军给驯服了。

看到这一幕,林将军不禁感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天生亲近战马的丫头,忍不住赞道:“虎父无犬女!”

林将军知道这丫头注定不是平凡之人,却万万没有想到,多年后,这丫头会成为一代名将。

“可不!上阵父子兵!”楚江自豪地说道,他老楚家的丫头,个个都是好样的。

丫头挥舞着小拳头,奶声奶气地重复道:“上阵父子兵!”

老夫妇显然非常稀罕这个矜贵的玉娃娃,发现丫头不见了,连忙出来寻找。

铁血悍骑经过他们村子奔赴沙场,他们见得多了,可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还是头一次。

老妪担心小丫头会冲撞了军爷,便步履蹒跚地小跑过去。

还没等她开口,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便翻身下马,上前搀扶住她,问道:“老前辈,您认得姐儿?”

姐儿?

老夫妇愣住了,他们不知道,这个玉娃娃竟然是军家的孩子。之前那位公子送她来的时候,说是在战场上捡的孤儿,找不到亲人,而他自己尚未成亲,也不方便带在身边。

看着丫头亲昵地扑在那位将军的怀里,老夫妇俩不禁老眼一酸,心中竟有些羡慕。

“将军,您是姐儿的什么人?”老妪问道。

“咱们楚少将军自然是姐儿的父亲。”小伙子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