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暗河裹着青铜锈腥气扑面而来,顾风呛着水抓住浮木,灵瞳骤然刺痛——那些倒悬的青铜棺椁里,分明有苍白指节正扒着棺沿。
严霜甩出的机关银丝缠住凸起岩壁,水珠顺着她发梢滴在顾风手背:钥匙收好。
这时候还演什么情深义重?李老鬼的怪笑从头顶炸响,数十盏狼牙火把照亮溶洞穹顶。
老贼踩着浮棺踏浪而来,腰间铜铃震得水面泛起涟漪,顾家小儿,不如拿天机玉简换你红颜知己的命?
顾风抹掉睫毛上的水珠,灵瞳泛起淡金纹路。
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浮棺在他视野里突然显出规律:每具棺材对应的北斗火把方位,正是老贼布下的七杀阵死门。
他猛地拽过严霜手腕:往坎水位!
莫问天的青锋剑应声出鞘,剑气搅碎三具浮棺的同时,顾风看清了李老鬼腰间铜铃的裂纹。
灵瞳超负荷运转带来的眩晕感中,他瞥见严霜后背暗藏的千机弩正对着巽风位。
破军星位!严霜突然扬手射出淬毒弩箭,莫问天剑锋急转直下。
顾风趁机咬破舌尖强提精神,灵瞳金芒暴涨的刹那,李老鬼脚下浮棺的镇魂钉轰然崩裂。
青铜棺盖掀起的巨浪里,顾风被严霜拽着跃上石梁。
他颈间的天机玉简突然滚烫,星图投影在潮湿岩壁上——紫微垣的血色竟沿着李老鬼的铜铃纹路蔓延。
老东西的命门在铃芯!顾风甩出袖中飞虎爪勾住钟乳石,借着惯性踹向最近的火把。
燃烧的松脂油坠入暗河,照亮了李老鬼骤然变色的脸。
莫问天剑挑七朵青莲截断追兵,肩头被毒镖擦过的伤口泛着黑气。
严霜甩出机关鸢逼退虫群,转头看见顾风瞳孔渗血仍在强撑灵瞳,咬唇将最后三枚雷火弹抛向震雷位。
你们找死!李老鬼的铜铃突然幻化出九个残影,每个铃铛都映着顾风三人的致命穴位。
顾风却在眩晕中笑起来,灵瞳捕捉到老贼收招时铜铃裂纹扩大的瞬间。
就是现在!他拽着严霜扑向暗河漩涡,莫问天的剑气精准刺入铃芯裂隙。
玉简星图突然倒转,血色紫微垣化作流光没入顾风掌心钥匙,河底青铜棺椁齐声嗡鸣。
李老鬼的惨叫被编钟声吞没时,顾风攥紧那半枚星图钥匙。
灵瞳最后映出的画面里,老贼破碎的铜铃中飘出半张泛黄婚帖,新娘名字处的朱砂红得刺眼——那字迹竟与严霜机关匣上的徽记如出一辙。
暗河轰鸣声渐渐平息,莫问天将青锋剑横在碎石堆前,剑尖还滴着混了毒血的泥浆。
顾风背靠钟乳石喘得厉害,灵瞳残留的金芒在睫毛上忽明忽暗,像垂死萤火虫的尾光。
二十年前云州商队灭门案,是你用五毒瘴假扮山洪。顾风突然扬起手中泛黄的婚帖,残破的严字在火把下渗出诡异光泽。
李老鬼正要捏碎遁地符的右手僵在半空,符纸被严霜的机关鸢啄出个窟窿。
溶洞顶渗下的水珠砸在青铜棺盖上,叮咚声里混着顾风沙哑的冷笑:三年前你在苗疆假装被毒虫噬咬,骗走白巫医的续魂蛊——他忽然抓起李老鬼的铜铃残片,内侧暗格滚出半粒虫卵,就为了养这些噬魂蚁?
莫问天剑眉猛地一跳,剑锋划开李老鬼的暗青色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蛊虫纹身。
严霜突然按住自己锁骨处的机关锁,那里嵌着的七宝璎珞与婚帖上的暗纹严丝合缝。
好个名门正派!李老鬼突然癫狂大笑,震得溶洞顶的蝙蝠簌簌坠落,当年严家老太爷用女儿换我族养龙术时,可比我这铜铃邪乎得多!他袖中突然射出九枚透骨钉,钉头淬着的磷火将水面映成惨绿。
顾风拽着严霜旋身躲进浮棺阴影,灵瞳不受控制地穿透三层石壁。
他瞥见地下河尽头的祭坛上,竟摆着七盏与严霜机关匣同源的青铜灯。
眩晕感更甚时,莫问天的剑气已削断李老鬼三根手指。
跑什么?顾风踩着七星步堵住暗河岔口,瞳孔渗出的血珠坠在玉简上竟燃起幽蓝火焰。
那些被他点破的阴谋此刻化作实体,磷火中浮现出惨死的商队冤魂,哀嚎着扯住李老鬼的裤脚。
严霜的千机弩突然调转方向,三棱箭矢擦着顾风耳畔射穿石壁。
暗格里滚出的青铜罗盘嗡嗡震颤,指针直指李老鬼怀中的蛊王匣。东南巽位!她喊声未落,顾风已用最后的精神力看穿地脉走向。
莫问天突然弃剑用掌,擒龙手扣住李老鬼天灵盖的瞬间,顾风袖中飞虎爪缠上钟乳石链。
当啷一声脆响,二十八颗镇魂钉从穹顶坠落,钉入李老鬼周身大穴时摆成困龙阵。
你这双眼睛...李老鬼在阵法中扭曲成怪异的姿势,突然盯着顾风渗血的瞳孔嘶吼:根本不是天机玉简给的!话音未落就被严霜的雷火弹轰进暗河,燃烧的蛊虫在水面铺成血色星图。
顾风踉跄着栽倒在湿滑的岩壁上,灵瞳彻底暗下去的刹那,他听见玉简坠地的脆响。
莫问天用剑气挑起个青铜酒樽接住漫天血雨,仰头饮尽时喉结滚动:顾兄弟,这顿庆功酒我请。
七日后,渝州城的说书人都在传唱溶洞诛邪的故事。
严霜在客栈厢房擦拭机关弩时,忽见窗棂上停着只青铜材质的雨燕——那分明是她三年前葬身火海的师父独门信物。
而楼下酒肆里,顾风正捏着半块带牙印的胡麻饼发呆,饼心夹着的纸条写着:小心活着的死人。
暮色染红江面时,莫问天望着自己水中倒影皱眉。
本该愈合的毒镖伤口里,竟钻出半截蛊虫金翅,在夕阳下泛着与李老鬼铜铃如出一辙的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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