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顺着顾风的下颌滴在阿箬苍白的脸上,琥珀茧中的女子突然扬起脖颈。
桃色蛊雾从她裂开的唇齿间喷涌而出,顾风手背青筋暴起,掌心的傀儡丝碎末突然发出灼烧皮肉的焦糊味。
西南三十步!严霜的银链绞住阿箬穿透虫茧的右手,链环与蛊虫甲壳摩擦迸溅出蓝紫色火星。
顾风翻身滚向沸腾的血池,右眼瞳孔瞬间铺满鎏金纹路。
血色符文在池底疯狂游走,他踉跄着踩到块凸起的青砖。
后脑传来针扎般的剧痛——这是灵瞳透支的征兆。
池面倒影里,三条暗红血线正沿着石壁向闸门汇聚。
还剩七步!严霜的警告混着骨裂声。
阿箬的左肩以诡异角度穿透虫茧,丹蔻指甲离顾风后心只剩三寸。
顾风猛地俯身抓向池底,指尖触到块冰凉的凸起物。
九枚青铜兽首同时喷出血柱。
顾风被气浪掀翻时,瞥见血池中央浮出个莲花状石台。
阿箬的尖啸刺得他耳膜生疼:你以为改得了献祭规则?
三根桃色傀儡丝突然缠住顾风脚踝。
严霜甩出的银链精准切断丝线,自己却被反噬的力道带得撞上岩壁。
顾风趁机扑向莲花石台,灵瞳最后残存的光晕里,石台中心嵌着块刻满星斗的玉珏。
别碰星图!阿箬的警告迟了半拍。
顾风用匕首挑开玉珏的瞬间,血池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三尺。
符文光芒骤然黯淡,闸门下降的轰鸣却更加急促。
阿箬挣断最后两节虫茧,毒针从她袖口激射而出。
严霜甩出的蛊虫堪堪挡住大半毒针,唯独漏过直取顾风咽喉的那枚。
青铜鼎耳突然发出蜂鸣,顾风本能地偏头,毒针擦着他脖颈没入血池,溅起的水花竟腐蚀掉半片衣领。
冰魄蚕在祭坛东侧甬道!严霜突然高喊。
正要补刀的阿箬身形微滞,顾风抓住这瞬息破绽,用染血的匕首柄砸中她胸前的桃色肉瘤。
凄厉的惨叫声中,三根傀儡丝应声而断。
血池突然剧烈震颤。
顾风扶住莲花石台,发现池底浮现出七盏青铜灯。
严霜抹掉唇边血渍:七星连珠时,用蛊王鼎...
闸门坠地的巨响淹没了后半句话。
阿箬趁机甩出最后三枚毒针,自己却借着反冲力跃向暗河上游。
严霜正要追击,却被顾风拽住手腕。
少年沾满血污的掌心,静静躺着半截桃色傀儡丝。
水位还在降。顾风用匕首敲了敲莲花石台,七盏青铜灯的火苗突然变成幽蓝色。
严霜的银链突然自动盘成罗盘形状,指针直指顾风渗血的虎口。
暗河尽头传来石块塌落声。
顾风望着重新亮起的血色符文,突然划开尚未愈合的旧伤口。
血珠滴入莲心的刹那,七盏青铜灯同时爆出刺目白光。
严霜的惊呼被吞没在突如其来的气旋中,最后映入顾风眼帘的,是石壁上突然浮现的二十八宿图。
青铜灯爆发的白光吞没整个地宫时,顾风拽着严霜扑向通道口。
身后传来血肉融化的滋滋声,阿箬最后半句诅咒卡在喉咙里,化作血池表面泛起的腥臭泡沫。
七星献祭只能维持半刻钟。严霜将银链缠在手腕止血,蛊王鼎在她腰间碰撞出沉闷回响。
顾风右眼残留的金纹忽明忽暗,虎口渗出的血珠在青砖上拖出断续的痕迹。
通道石壁渗出冰霜,血池方向突然传来气泡炸裂声。
顾风猛地回头,看到阿箬浸泡在血水中的左手正扒住莲花石台——那些被腐蚀得露出白骨的手指,居然在牵引池底残余的傀儡丝。
走!严霜甩出三只冰蚕封住通道入口,蚕丝遇血瞬间结成冰网。
顾风踉跄着扶住墙壁,灵瞳透支的眩晕感让他险些踩空。
掌心蛊王鼎突然发烫,鼎身饕餮纹泛起血色。
蜿蜒的通道里,青铜灯盏自动亮起幽蓝火光。
顾风数着脚下青砖的裂纹,第三十九道裂痕处,严霜突然按住他渗血的肩膀:甬道在沉降。
身后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
顾风把蛊王鼎塞进牛皮水囊,沾血的手指在墙壁上摸索到两处凹陷。
严霜的银链绞住头顶钟乳石,链环擦出的火星照亮了墙缝里蠕动的蛊虫卵。
借力!
两人同时蹬向石壁,借着银链的拉力荡过突然塌陷的地面。
顾风后背着地的瞬间,怀中的蛊王鼎突然发出蜂鸣,鼎耳撞出的声波震碎了扑来的蛊虫。
严霜扯下半幅衣袖裹住顾风渗血的虎口:阿箬的傀儡丝带毒。布料触及伤口的刹那,袖口刺绣的银蛾突然振翅飞起,在漆黑甬道里划出荧光轨迹。
跟着蛾群。
蛊王鼎的蜂鸣声愈发急促,顾风摸到墙壁上残留的剑痕——这是二十年前严氏族人留下的标记。
右眼突然刺痛,鎏金纹路回光返照般亮起,映出三丈外悬浮的桃色丝絮。
低头!
破空声擦着发梢掠过,沾血的傀儡丝钉入石壁,丝线另一端还连着半截白骨。
严霜甩出银链绞碎丝絮,链环却被腐蚀出细密凹痕。
荧光蛾群突然集体转向,撞向右侧凸起的兽首石雕。
顾风顺势将蛊王鼎砸向兽首獠牙,青铜碰撞声里,暗门机关齿轮的转动声从脚底传来。
血腥味毫无征兆地变浓了。
顾风伸手接住坠落的鼎耳,摸到内侧新鲜的刻痕——是严霜用银链尖端刻的危字。
灵瞳最后一丝光晕映出暗门缝隙,他看到二十八宿图正在门后重组,星斗位置与血池底的符文完全相反。
严霜突然按住他握鼎的手:你听。
若有若无的鼓声顺着石缝渗进来,像是千万张人皮在同时震颤。
蛊王鼎的饕餮纹开始渗出黑血,鼎身温度骤降,冻住了顾风掌心的血迹。
荧光蛾群在暗门前碎成冰晶。
顾风把匕首咬在齿间,染血的指尖触到门缝时,青铜兽首突然喷出带着腥甜的冷风。
严霜的银链自动盘成防御阵型,链环相撞发出的清响,竟与远处的鼓声形成了诡异的和鸣。
暗门在蛊王鼎的重压下缓缓开启。
最后一片冰晶落地时,顾风看清了门后十八级青玉阶——每级台阶都嵌着半透明的颅骨灯,灯芯是还在蠕动的蛊虫神经节。
严霜的银链突然绷直指向西北角,那里有盏灯的火光是猩红色的。
鼓声停了半拍。
顾风迈过门槛时,怀中的蛊王鼎突然轻得像片枯叶。
台阶尽头笼罩在灰雾里,某种皮革摩擦的沙沙声混在穿堂风里,像是无数道被拉长的叹息。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