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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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浩冥思苦想了好大一会,始终未曾想起旁边病床上的人到底是谁。长络腮胡子的男人多了去了,也可能以前在某个场合见到过或曾相识。再说这个人的头上同样缠满了绷带,根本无法看清全貌,所以李浩就安慰自己,想不起来就算了。

他想不起旁边的人是谁,并不等于王大海认不出他,其实就在刚才醒转过来的那一会,他眼角的余光,就已经看到正在向他张望的李浩,心中很是吃惊纳闷:咋这么巧呀!

昨天下午,他就是为了到商业大厦去找李浩,才被摩托车给撞飞。没想到,现在居然同在一个病房里,居然就在他的身边。

虽然王大海的意识,经过治疗和睡眠清醒了一点,只是苦于颌骨和颈椎受伤,无法开口说话、无法转动脖子而已。而且尾巴骨被撞裂,身子一动就疼痛难忍,只得像个冰棍般直挺在病床上,他也真的算是倒霉透顶。

中午时分,在医院门口,女秘书在小商店里买了一点水果,刚刚走出店门,又退回了店内,因为她正好看到夏红英,从医院大门出来走向公交车站。

女秘书吁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真巧呀,多亏了来买水果,耽搁了一点时间,不然的话,肯定会在病房中遇到夏红英,那样大家就非常尴尬了。

女秘书也是昨晚一夜未睡,因为她放心不下抽羊角风的李浩是否好转,所以一大早就到了公司,可是一直等到接近十点左右,也未见到李浩来公司,这下她可沉不住气了。

于是,匆匆忙忙就往医院赶来。当然在路上她也在想,怕在医院里遇到夏红英,可是出于对李浩的关心,她也顾不得了这些了,只能随机应变找理由应付了。

此刻的女秘书,在医院的服务总台,询问了李浩住的病房,就径直来到了李浩的身边。

旁边躺在病床上的王大海,身子虽然不能动弹,脑子却在不停的转动,他也察觉到了,李浩好像没有认出他来。上午一个女人来看过李浩,那应该是他的媳妇。没想到他媳妇前脚刚走,后脚又出现一个更加年轻美貌的女子。

女秘书站在病床边,惊讶地瞧着李浩的脑袋,诧异的问道:“昨天你不是抽风吗,今天脑袋咋变样了?”

李浩呲牙一笑:“昨晚睡觉从床上掉下去了,嘿嘿!”

“哦,这么大的人了,还掉床,没事吧?”女秘书轻轻摸了摸李浩的脑门。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李浩边说边坐直了身子,让女秘书坐在了旁边。

女秘书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依靠床头的李浩,居然伸长嘴巴,“啪”的亲了一下女秘书的额头,“嘿嘿”嗓子眼发出一种,类似于狐狸的奸笑声:“小蜜糖,想我了吗,也别说一日不见,还真的感觉如隔三秋咧,昨晚我还梦到和你……嘿嘿”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快点吃吧”女秘书削完了苹果,切下一片放在李浩的嘴里。

“你买的苹果真好吃!”李浩的嘴巴居然还“啪叽,啪叽”的作响。

房间里的那几个病人和家属,都在用一种非常诧异的眼神瞧瞧女秘书,再用鄙夷的目光瞅瞅李浩,大伙心里都在愤慨:这个小白脸真的挺欠揍,老婆刚走,又来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而且还那么的亲近,看来关系不一般,小白脸不是好东西!

就在大伙心里刚刚骂完,还未喘口气的时候,居然又看到一脸猥琐的李浩,一双贼溜溜的小眼在年轻女子的身上乱转。一双很不老实的爪子,居然在抚摸年轻女子白嫩的手。

“呸呸呸,哈么东西,低级下流,出门就被驴踢喽!”病房内同仇敌忾的旁观群众,群情激昂的心中咒骂李浩。

唉,李浩同志你都这副德行了,就不能收敛一下你那龌龊的心,何况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你拥有强大无比的恬不知耻,以及厚颜无耻的良好心态,那也要善待他人厌恶的感受呀!

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话:色胆包天,狗改不了吃屎!

就在大伙心中怒骂李浩的时候,李浩又听到了那句让他心惊胆战的话。

女秘书瞧着他轻声的说道:“昨晚我妈问我咋办呐!”

“这,这……这件事,我,我也想了一个晚,晚上……”刚才还油腔滑调、满嘴放炮的李浩,这会就像卡了壳,话也说的没那么顺溜了。眼中的贼光,也不知窜到哪儿去了,脑袋瓜耷拉在胸前,僵尸般的小脸晦暗无光。

又一句温柔的话语传来:“你咋想的呀?”

垂头丧气的李浩,擦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珠,像个放了臭屁的小孩,偷眼瞄了瞄病房内的其他人。

未曾想此时的旁观者,也在用一种奇怪而惊异的眼神注视着他,感觉他刚才还像一只眉飞色舞、张牙舞爪的猴子,如果病房内没有其他人,指不定这个小白脸,会做出啥不耻之事。可是这会咋地转眼间,就变成了蔫菸的地瓜秧!

“你,你的意思是想咋办呀?”李浩狡黠的瞟了一眼女秘书的肚子。

女秘书俊眉一皱,气恼的说道:“是我在问你好吧,你说说昨晚咋想的?”

李浩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大概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了额头的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哇,脑袋真疼!”呲牙咧嘴的同时,又偷偷瞧了一眼正在怒视他的女秘书,随即低眉顺眼的小声问道:“你不打算去做了?”

看来女秘书真的有点生气了,语气也强硬了起来,声音也高出了几分:“坚决不做,就要留下这个孩子!”

“我的小姑奶奶,你小点声好不好呀!”惊慌失措的李浩,赶紧一把捂住女秘书的嘴。

其实大伙已经把女秘书的话,听得真真切切、恨得牙根痒痒,心中更加明白这个小白脸,真的很可恶!

于是乎,此处无声胜有声,各种流芳千古、延续至今,问候祖宗八辈和母亲的国骂声,此时此刻,正在劈头盖脸的砸向了李浩的脑门。

王大海虽然伤的不轻,身子跟个木乃伊似的直挺挺。但是他的耳朵却是异常的灵敏,他也一直在非常用心的倾听,李浩和女秘书之间的谈话。

日出日落、日复一日,转眼间到了冬至这一天。

傍晚时分,月儿她娘把一盘水饺放在餐桌上:“快趁热吃,胡萝卜羊肉馅的有营养补身子,多吃点!”

月儿开心的拿起筷子:“娘,你也一起吃吧,最近怎么没见到他?”

月儿所说的他就是王大海,今天回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王大海是否在家,古画是不是他拿走的,不然她才懒得提起他,甚至一想到他都会感觉恶心呕吐。

月儿她娘把另一盘水饺,放在小勇的面前:“他前段时间回来过一次,后来又不知去哪儿了!”她并不知道,此时的王大海正躺在医院里,这事月儿也不知道。

“爸爸回来的时候,还给我买了好吃的!”小勇插话道。

月儿她娘拍了一下小勇的脑袋瓜:“快吃饭,吃饱了赶紧去写作业!”

月儿看了一眼王大海的卧室,低头继续吃水饺,本来她今天想带着滨滨一起回来。虽然滨滨并不知道,王大海的那些龌龊事,可回头仔细一想,如果真的遇到王大海,首先她对王大海恨之入骨的态度,就会引起大家的不愉快,所以决定,最好还是不要见面。

晚饭过后,月儿陪着小勇写了一会作业,然后起身来到厨房想帮她娘收拾家务,她娘正在把三大盘未吃的水饺,放入两个餐盒中,看到她进来说道:“一会走的时候,把这些带回去给他们吃,冬至饺子夏至面,这都是老风俗了!”

月儿她娘从月儿口中得知,他们最近的一些事,也知道他们目前的现状。看到如今怀孕的月儿,她那一直以来的愧疚感,也渐渐的被喜悦和对月儿的疼爱所淡化,舒心的笑容也时不常的出现在脸颊,当然那也是王大海不在家的时候。

“月儿,啥时候把他带回来让娘瞧瞧呀?”月儿她娘笑着问道。

“等有时间,我带他来见见你!”月儿应了一声,然后走出厨房来到王大海的卧室前,推门走了进去,先是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房间,走到大衣橱打开门翻找了几下,并未发现古画。她也猜到了如果古画拿回来,王大海绝不会再放回原地。于是,月儿开始搜寻屋里能藏古画的地。

回头咱再说说黄先生,在治疗当中,月儿和滨滨来看过他,得知购买古画从银行提取的现金,已经全部被歹徒抢走。除了他的全部家当外,其中一部分还是借来的。所以郁闷的黄先生,已经没有钱再购买古画。月儿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当然也没有告诉他,古画已经不在自己的手里。

虽然说幸运的黄先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期,但是毕竟伤的太重,需要一段时间来治疗和休养。在他恢复了意识之后,一直在猜测到底是谁抢劫了他,而且时间还把握的这么准,思前想后只有小寡妇了解他的行踪。

为此,黄先生十分懊悔自己的大意,太轻信这个蛇蝎女人,平白无故损失了一大笔钱不说,连古画的影子都没见到,还差点把自个的小命也搭进去。

这次算是在圈子里丢尽了人,栽了一个大跟头。只好安慰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两个月之后,身体基本康复,心灰意冷的黄先生,独自一人回到了广东。

抢劫犯张某终因伤势过重,在医院昏迷多日之后,魂飘万里踏上黄泉路、喝了孟婆汤、度过奈何桥、打入阿鼻地狱遭受酷刑,永世不得轮回。

他的小伙伴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是残疾一生、生不如死。根据银行保安提供的线索,在他清醒之后就被警方控制,等到伤好出了医院,又进了牢房。

警方经过现场调查和咨询目击者,始终未能找到,那个带走装满五十万现金旅行包的女人,那笔钱从此不知去向。

一年之后,在一辆开往北方的列车上,黄先生无意中看到报纸上,刊登的一篇警方的寻人启事:在某地一个废弃的矿井中,发现一具无名女尸。当看到照片的时候,黄先生大吃一惊,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女人,她虽然双眼紧闭,已无生命迹象。但是最为显著的特征,就是她那两边的嘴角俏皮的上翘,给人的感觉她总是在笑,死者就是小寡妇。

刘元伤势恢复的最快,一个星期之后就出了院,继续一如既往热情奔放的吃鸡。

王大海伤的主要是筋骨,独自一人住院治疗。

因为李浩头上只是一点皮外伤没啥事,换了两次药第三天就走了。所以王大海也没机会和他叙旧,心想只能等到自己伤好之后,回头再去商业大厦找李浩。

已经住院大半个月的王大海,伤势好了许多,最起码能一瘸一拐的走路。晚饭在医院食堂里吃了一大盘水饺。

就在后半夜的时候,王大海因为内急去了卫生间。站在小便池前哼着小曲,刚刚拉开裤子的拉锁,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猛地拍了一巴掌,一个阴森的声音传来:“王大海!”

这下可把王大海吓得不轻,陡然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两条腿不由自主的打摆子。

因为他已经从说话声听出了来人是谁,这人比厉鬼还要可怕。他也不敢回头,只是畏惧的站在原地,裤裆和鞋子湿了一大片。

因为这个人,是他既熟悉又怕见到的人,熟悉是因为此人曾经是他的老大。怕见此人,是因为两人十六年前,共同做过一件不可告人的杀人事件。

“多年不见,咋变得这么怂了,还是以前那个王大海吗?”恐怖的声音再一次从王大海耳边轻轻响起。

王大海为啥如此害怕,因为在那个非常的年代,他们一起在狼牙队的时候,见识过此人令人发指的残忍手段。当时的血腥场面,让他现在想起来都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有时他感觉自个,已经属于那种心狠手辣的角色。但是在此人的面前,他也只能算是个小叮当,小鬼见大巫,甚至他在怀疑此人,是否来自于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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