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经是三更天了。
许明收起图纸,小心地烧掉。他知道,此时的积善堂内,恐怕已经布下了重重机关。那些机关有些是明面上的,有些则隐藏得很深。
但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真正的关键,从来就不在积善堂内。十年前那个雨夜,商家满门被害的真相,也从来都不是什么江湖仇杀那么简单。
许明准备熄灯安睡,忽然想起一事。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在烛光下仔细端详。这枚铜钱正面的文字与寻常铜钱一般无二,但背面的花纹却略有不同。这种不同极其细微,若非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来。
“就看明日了。”许明将铜钱收好,“十年前的局,也该到收棋的时候了。”
夜色渐深,许明却仍未睡下。他从行李中取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包里是一本薄薄的账册,纸张已经微微发黄。这是他从一个商家旧仆手中买来的,记载着十年前的一些零碎账目。
“商家虽然经营绸缎生意,但这些账目里,有几笔款项却很可疑。”许明翻开账册,指尖轻轻划过那些数字,“每个月都有一笔银子,付给一个叫广源号的铺子。可是当年的江陵城,根本没有这么一家店。”
他的目光停在某一页上,那里记载着一笔特别大的数目:“五千两......这么大的数目,却只写了杂货二字。”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几声轻响。许明立刻将账册收好,转而拿起一本寻常的医书翻看。不多时,就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请进。”许明头也不抬地说道。
掌柜推门而入,脸色有些慌张:“先生,不好了。刚才那边来信,说韩明远去了趟积善堂,和乐进见了面。”
“哦?”许明神色不变,“说了些什么?”
“这个......”掌柜犹豫了一下,“他们说话时屏退了左右,没人知道具体内容。不过韩明远离开时,脸色很不好看。”
许明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等掌柜离开后,许明的表情才变得凝重起来。韩明远深夜进城就已经不同寻常,现在又秘密见乐进,这其中必有蹊跷。
“看来韩家兄弟之间,怕是有了嫌隙。”许明自语道,“韩明远这些年在江陵经营,根基越来越深。他这个时候回来,恐怕不只是为了明日这点小事。”
窗外又响起几声猫叫。许明知道,这是城中各方势力的探子在传递消息。他们都以为自己掌握了什么重要情报,却不知道这些都在许明的计算之中。
“十年前的那场火,表面上是意外。”许明望着窗外的夜色,“可那天晚上,商家后院的水缸为什么会是空的?着火之后,怎么连一桶水都找不到?”
他取出一张江陵城的地图,这是他花重金从一个退休的官府吏员手中买来的。地图上详细标注着十年前城中各处的布局。通过仔细比对,他发现一个有趣的细节:商家后院的位置,和积善堂后院的某个角落,竟然完全重合。
“原来如此......”许明若有所思,“难怪韩家要在那里建积善堂。他们要的,根本不是那块地,而是地下的......”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许明走到窗前,就见一队官兵正在街上巡逻。为首的那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正是新上任的巡城御史。
“来得正好。”许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明日这盘棋,又多了一个重要的棋子。”
许明站在窗前,掐指一算时辰。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正好用来做最后的准备。他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色药丸,然后又找出几张黄色的布片,在掌心揉搓得起了毛边。
“这些药丸服下后,能让人短时间内面色发黄,像是染了瘟疫。”许明暗自盘算,“明日午时,积善堂门前必定人多眼杂。到时候只要几个人装出染病的样子......”
楼下忽然响起一阵压抑的咳嗽声。许明耳朵一动,听出那是张飞刻意为之的暗号。他将药丸和布片收好,轻手轻脚地下楼。
刘备和张飞已经在客栈后院等候。月光下,还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正是方才被“打伤”的青衣人,和那个传信的大汉。
“都准备好了?”许明低声问道。
刘备点点头:“城南的船已经安排妥当,只等明日的信号。”
“大哥,”张飞有些疑惑,“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在码头准备船?咱们不是要去积善堂吗?”
许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三爷可知道,为什么韩家这些年一直找不到第二份名单?”
“这......”张飞挠头。
“因为他们都以为名单藏在某个密室里。”许明望向积善堂的方向,“可商家的老管家是个极其精明的人。他深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刘备若有所思:“莫非......”
“不错。”许明压低声音,“那份名单就在积善堂最显眼的地方。准确地说,是在那根大梁上。”
几个人都是一惊。许明继续道:“十年前商家被害那晚,老管家把名单藏在一根檀木大梁里。后来韩家占据了这块地,拆了商家的宅子。但那根大梁,却被他们做了积善堂的门楣。”
“这......”张飞瞪大了眼睛,“他们天天对着名单,却不知道?”
“正是如此。”许明道,“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三爷,你带几个人去城南,天一亮就开始装船。要让所有人都看见,就说是要运一批绸缎去江陵。”
“明白!”张飞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刘备沉声道:“城南是个疑兵之计。真正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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