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策反蔡瑁,军权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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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漫过刺史府的飞檐时,檐角新铸的鎏金铜雀突然发出嗡鸣。

唐婉提着灯笼转过回廊,见那雀喙所指已从襄阳城郭转向江陵水寨,灯影里竟映出半枚蛇形齿痕。

“这机关转轴倒是精巧。”她拢了拢藕荷色披风,指尖拂过铜雀尾羽上凝结的夜露,“轩郎若能把江陵水军的布防图也刻在这上头...”

话音未落,西厢房传来陶罐碎裂的脆响。

牛萱拎着半坛残酒斜倚朱漆柱,马尾辫梢还沾着校场黄沙:“那酸儒李儒倒是硬气,刑架上都咬定私盐船里藏着给刘琮的密信。”她突然扬手掷出酒坛,青瓷堪堪擦过暗卫的玄铁护腕,“不像某些墙头草,闻到酒香就挪不动腿。”

伍轩在月洞门外轻笑出声,掌中抛接着那枚蛇形玉戒。

当玉戒第三次腾空时,正巧卡进铜雀张开的喙间,严丝合缝宛若天成。

机关转动的咔嗒声里,整座刺史府的灯笼突然次第亮起,照亮中庭跪着的十余名水军裨将。

“蔡将军可知这铜雀每日要饮三斗醴泉?”他随手扯开绣着云雷纹的襟口,露出锁骨处新结痂的箭伤,“就像江陵水寨的艨艟,吞了三百石私盐还嫌不够。”

暗处传来佩玉相击的琳琅声。

蔡瑁握着鎏金错银的犀角杯踱出阴影,蟒纹蹀躞带上的七宝璎珞随着脚步叮咚作响,却在看见铜雀口中的玉戒时骤然僵住。

他鬓边那缕特意染成玄色的发丝,在夜风里颤如绷紧的弓弦。

“末将倒是听说...”蔡瑁突然抬脚碾碎地上爬过的萤火虫,碧绿汁液渗进鹿皮靴的云头纹,“刘琮公子昨夜在云梦泽放了三盏孔明灯,灯上画的可是江夏布防图。”

伍轩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从李儒身上搜出的虎符拓片,忽然朝着东南方向扬起下巴。

江风送来隐约的号角声,二十里外的渡口突然燃起冲天火光,将半条汉水照得赤红如血。

牛萱解下腰间染血的马鞭甩了个响,鞭梢银铃正指向火光最盛处。

“那是蔡将军上月新置的三十艘运粮船吧?”唐婉忽然指着铜雀转动的尾羽,羽尖映出的火光里竟掺杂着青紫色焰心,“看来刘琮公子不仅会画布防图,连猛火油都敢掺硫磺粉呢。”

蔡瑁的犀角杯哐当坠地。

他死死盯着铜雀喙间渐渐染上赤色的玉戒,突然想起去岁冬至宴饮时,刘表曾用这枚戒指蘸着雄黄酒在舆图上画圈。

那些被朱砂圈中的城池,三个月内守将皆暴毙而亡。

“末将营中还有三艘楼船...”他喉结滚动着去捡酒杯,却发现杯底不知何时嵌了片刻着陆氏印记的箭簇,“若在船舷加装公子说的那个...那个轴承轮舵...”

伍轩突然将虎符拓片按在蔡瑁掌心。

拓片边缘的齿痕与铜雀羽翼完美契合,月光淌过时竟浮现出荆州水军的暗语纹样。

唐婉适时递上鎏金错银的弩机,机括处新淬的槐花蜜还泛着琥珀色光泽。

“将军可知为何云梦泽的荧光水藻夜间会变红?”伍轩指尖轻轻划过弩机上的陆氏印记,铁锈般的腥气突然弥漫开来,“刘琮公子今晨派人捞了二十筐,说是要酿重阳酒呢。”

更鼓敲过三响时,刺史府地窖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

牛萱拎着带倒刺的九节鞭踹开木门,却见本该锁着的李儒正就着烛火烤竹简,简上焦痕拼出的竟是蔡瑁外宅的方位图。

“告诉你们主子...”李儒突然咬破指尖在墙上画符,鲜血勾勒的竟是刘表生辰八字,“他放在江陵水寨的那箱刻着蔡字的箭簇,今夜子时会插满我的囚车。”

而此时蔡瑁正站在江边,看着自己那艘着火的楼船渐渐沉入江心。

船帆上绣着的蔡氏家纹在火光中扭曲成蛇形,与不远处那艘挂着“陆”字旗的货船擦舷而过。

他摸向怀中新得的虎符拓片,却触到张浸过槐花蜜的绢布,上面用荧光水藻汁写着八个字:亢龙有悔,盈不可久。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蔡瑁府邸后院的石灯笼忽明忽暗地晃起来。

他正用匕首刮着鹿皮靴底的萤火虫残骸,刀刃突然被枚嵌着孔雀石的铜樽压住——刘琮的贴身侍卫将染血的绢帕拍在案几上,帕角绣着的蔡氏家纹正浸在褐色血渍里。

“公子说这云锦还是令妹出阁时绣的。”侍卫的护腕铁片刮过铜樽,带起刺耳鸣响,“若不想令侄的周岁宴变成忌日宴,明日卯时三刻...”他故意将半截断箭扔进炭盆,箭杆上“陆”字烙印在火星中蜷曲成蛇形。

蔡瑁袖中的虎符拓片突然变得滚烫。

他想起昨夜沉船时,那箱刻着蔡字的箭簇本该随楼船永沉江底,此刻却在炭火里噼啪爆响。

窗棂外飘来槐花蜜的甜香,混着江风送来的血腥气,竟与三年前长兄战死白帝城时的味道如出一辙。

***

“刘琮这是把棋盘掀了。”伍轩斜倚在刺史府的水榭栏杆上,指尖蘸着醴泉在石桌画圈。

月光淌过他新换的玄色箭袖,襟口暗绣的龙纹在涟漪倒影中忽隐忽现,“蔡将军可知襄阳城最妙的戏法?”

牛萱突然从梁上倒垂下来,马尾辫梢扫过石桌上的水渍:“把活人变成纸鸢!”她扬手抛出三枚铜钱,钱币穿透薄雾钉在対岸柳树上,惊起夜栖的寒鸦,“线头攥在刘琮手里呢。”

唐婉捧着鎏金暖手炉转过九曲桥,炉盖镂空的朱雀纹正对着柳树方向:“轩郎上月在江陵收的二十船硫磺,该派用场了。”她袖中滑落半截焦黑竹简,简上灼痕依稀拼出“军械库”三字。

伍轩忽然用箭簇挑起蔡瑁的犀角杯。

杯底陆氏印记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幽蓝,与他腰间新佩的螭龙玉珏相撞,发出清越的玉振声:“烦请将军告诉刘琮,三日后子时,陆家商船会在云梦泽交割五百石猛火油。”

刘琮捏碎核桃时,碎壳正巧落在沙盘的江陵水寨上。

他盯着蔡瑁呈上的猛火油契约,羊皮卷边沿的槐花蜜黏住了案头镇纸:“都说伍轩狡诈如狐,这印鉴倒是比真金还真。”突然将核桃壳掷向堂下跪着的暗探,“去查查陆逊的族弟是不是真在襄阳!”

暗探抬头瞬间,刘琮瞥见他耳后新刺的蛇形青纹——那分明是蔡氏死士的标记。

他抚摸着暖阁里新贡的越窑青瓷,瓷面游鱼纹在烛火中竟似在挣扎,就像昨夜在地牢吞下水藻符咒的李儒。

霜降那日,云梦泽起了十年未遇的大雾。

三十艘蒙冲斗舰蛰伏在芦苇荡中,舰首新装的轴承轮舵裹着湿布。

蔡瑁按着伍轩给的舆图摸到三号泊位时,正撞见刘琮的心腹在给艨艟烙印“刘”字。

“公子要的可不是区区猛火油。”心腹突然掀开苫布,露出底下刻着皇室徽记的弩机,“这三百架三弓床弩,够把伍轩钉在襄阳城门晒成腊肉...”

话音未落,东南方升起三盏孔明灯。

刘琮亲手绘制的江夏布防图在灯罩上清晰可见,而本该装着硫磺的木箱里,陆氏商队的漆印正在潮气中剥落。

蔡瑁突然拔剑挑飞苫布,露出底下蔡氏私库的青铜锁——锁眼还插着他上月遗失的蛇形钥匙。

刘表摔碎药碗时,碗底沉淀的雄黄粉在青砖上洒出星象图。

他颤巍巍指着跪在堂下的刘琮,龙纹睡袍沾着汤药:“私铸皇室兵器...勾结江东...你当你父亲是汉献帝?”

堂外突然传来编钟轰鸣。

十二名力士抬着蒙着黑布的巨物跨过门槛,黑布滑落瞬间,那尊从沉船打捞出的青铜夔鼓赫然显现——鼓面蔡氏家纹与“受命于天”的篆刻正被硫磺灼出焦痕。

伍轩抚摸着鼓面新嵌的轴承轮舵,转头对唐婉轻笑:“婉儿可知何谓亢龙有悔?”他袖中滑落的荧光水藻汁,正巧滴在刘琮私藏的江防图上,将“陆”字旗标染得猩红如血。

当牛萱把军符印绶抛给伍轩时,印纽雕刻的睚眦正咬住半片槐叶。

她突然抽刀斩断回廊悬挂的孔明灯残骸,灯骨里藏着的硫磺粉簌簌落在刘琮的蟒纹玉带上。

“这军权可比马鞭沉多了。”伍轩将印绶系在唐婉新绣的蹀躞带上,指尖拂过她藏在荷包里的机括图,“传令江陵水寨,明日辰时全体换装轴承轮舵。”

更漏声里,刺史府的铜雀再次转向北方。

伍轩望着对岸隐约的灯火,忽然将蔡瑁送的犀角杯掷入汉水。

杯子下沉处泛起诡异的气泡,像是有人在水底打开了装着荧光的玉匣。

唐婉将暖手炉换了个面,朱雀纹的眼部突然映出襄阳城防图:“轩郎真要给蔡瑁留三艘楼船?”

江风送来牛萱在校场试弩的清叱声,伍轩笑着扣紧螭龙玉珏:“船帆该换新了。”他蘸着醴泉在石桌写下“火”字,水痕倒影中,对岸灯火突然暗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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