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伟当初托朋友找到我，我以为是帮朋友忙，就随口答应了。”
李卫东翻阅着资料，点头道：“那你就准备好，拿三十万吧！”
张玉凤听他这么说，笑着摇了摇头。在她看来，李卫东是个没头没脑的鲁莽家伙，全凭运气混到今天，全身上下除了自信就是自信，或者说是无知者无畏。
资料上显示，本地也有一家家具厂，而且规模还不小。随着黑山实业在这里建厂，对这家企业的影响可想而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卫东是外来户，在本地没有强硬的关系网，但这家企业规模不小，说不定能搭上点关系。
看过地址后，李卫东将资料放进床头柜，站起身说：“走吧，出门一趟。”
“还去招商办啊？我嫌丢人。”
“不去那里，这次去天成家具厂。”
天成家具今年刚转型为集团管理，意图走出本土，迈向全国，结果还没迈出本土就被黑山实业来了个当头一击，打得总经理蔡成强至今还没缓过神来。
进去后，李卫东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老总在不在，你们又没他电话，我可不敢放你们进去。”
李卫东有些无奈：“有电话号码也行！”
“我就是个保安，真的不清楚这么多。”
李卫东点头表示理解，正准备离开时，一辆豪华轿车驶来，车窗降下，露出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目光在李卫东身上扫了一眼，问道：“你们干啥的？”
“来找人的！”李卫东见他不像普通人，便说：“就想找这里的老板，有个上亿的生意想谈谈，可惜没人引荐，只好自己跑来问一问。”
对方打量了李卫东和张玉凤两人一眼，就这俩人？上亿的生意？
“什么生意能上亿啊？”对方像审视骗子一般盯着李卫东。
“暂时保密。”李卫东故作神秘地说。
“出去！”
门卫大爷没急，保安先急了，冲着李卫东喝斥起来。
“站一边去，连话都不会说。”
张玉凤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生怕保安冲上来动手，看着李卫东就像看耍猴似的。如果这个人不是天成家具的高层，他这番话就白说了。
如果是，那他可能就得罪人了。
“等等，你说什么倒闭？”
“我听说你们厂主打的是中低档次的家具，但今年情况不同了，黑山实业要入驻，人家场地免租金，还能提供贷款，还有税收优惠，这么大的竞争优势，他们完全可以先用银行的钱搞低价策略，把你们的市场份额挤没了，到时候市场不就是他们的天下了吗？”
李卫东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后问道：“请问您贵姓？”
“我姓蔡，你说的情况我听说过，挺难的！”
“我明白，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对方规模做大，说话的分量就不一样了，接下来呢？”李卫东微微一笑：“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向市场监管局提交报告，推动建立行业标准，不管是在材料、复合胶还是油漆排放物方面！”
蔡总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白，做家具的不怕市场竞争，毕竟这是大宗产品，不像买零食那么简单，客户通常会多家比对，而且一旦品牌在本地树立起来，很难被轻易撼动。
但他对行业监管感到恐惧，虽然现在对环保查得不严，但每隔几年就会有一波新的标准出台，一旦严格执行起来，那真是能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什么人？对建材这么了解？”
“我对建材不一定懂，但我懂商业运作，我叫李卫东，是一家食品企业的负责人，今天来找您，就是因为黑山实业的事情。”李卫东坦诚地说明了一切，他清楚，藏着掖着只会让对方猜疑，大家都不傻。
直接亮明自己的立场，反而能让合作更顺畅。
对方随即下车，态度显得更加郑重，伸出双手握了握说：“不好意思，我是天成家具的老板，蔡成强，这几天我也正愁这事呢，李总这一番话真是让我恍然大悟啊！”
“只是从不同角度给蔡总提供一些思路，不敢当，我们的目标和利益是一致的！”李卫东握着他的手说：“招引黑山实业来，对你来说无异于引狼入室，而如果换成我，那就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李总，我们到办公室详谈吧！”蔡成强亲自开了车门，客气地说：“请上车！”
张玉凤坐在后座，瞪大眼睛望着李卫东，不明白为何突然被如此郑重地邀请上车，她感觉开车的这位老板似乎有点天真。
两人没有任何凭证，只因李卫东自说是食品厂老板，他就信了？
至于李卫东提到的那些计划，张玉凤倒觉得可行性不高，制定行业标准哪是想立就能立的，更何况现在小作坊遍地开花，质量参差不齐。
车停在一座办公楼前，蔡成强带着李卫东进入会客室，吩咐秘书上茶，说他稍后就到。
张玉凤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叉，目光在李卫东身上来回打量。
“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别待会儿坏事。”李卫东端起茶抿了一口。
“你们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
“他毕竟是个大老板，这么容易就相信你？老实说，我要是有家公司，你在门口晃，我早把你赶跑了。”
“他一开始也没说他是老板，你没注意到他随时准备叫保安赶我走吗？”李卫东放下茶杯说：“为什么没赶我？因为我讲的道理站得住脚，说到他心坎里了。”
“立行业标准，这个...这个事情...。”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我能感觉到，蔡总这段时间肯定没睡过好觉。就算没有立行业标准这回事，他原本是全省家具业的头把交椅，黑山实业一来，他就变成老二了，这不仅是少赚点钱的问题，还有颜面扫地的问题。”
“什么颜面？”
李卫东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还好她有个好爷爷，否则以她的处事方式去做生意，可能连怎么失败的都不知道。
“就像我们第一次去招商办公室时，那位主任给我们的脸色。”李卫东看着她说：“你能受得了？”
张玉凤第一次觉得，李卫东对很多问题看得非常透彻。
她仔细回忆了李卫东在门口和蔡成强对话的情景，每一句话都在暗示，我们是同一战线的，你不跟我站在一起，你就会完蛋，我们必须把黑山实业赶出去！
片刻后，蔡成强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位戴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三十多岁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