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商场里混了二十年的老江湖？”张玉凤低声嘀咕，“他好像就只比我大一岁吧？真狡猾！”回到房间后，李卫东拿出之前收集的资料，重新整理了一番，选了些合适的放到床头边。
这些材料里面包含了具体数字，比如去年黑山集团的生产基地位置、员工数量，还有它背后那些空壳公司以及真正操控的人。
李卫东再次翻阅着资料，在心里默默推演着这些信息公之于众后可能带来的影响，估摸了个大概，这才安心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李卫东先给报社打了电话，安排妥当后才去餐厅。
今天他来得挺早，餐厅里还没几个人，几个厨师在一旁打哈欠，其中一个靠墙站着，正和一个服务员挤眉弄眼。看见李卫东走过来，连忙站直了身体，恭敬地说：“尊贵的客人，早上好。”
李卫东对这种繁文缛节的服务早就不耐烦了，不仅是员工说得烦，他自己听着也累，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说：“给我煮碗馄饨吧！”
张玉凤走进来，看到李卫东就质问道：“吃饭也不叫我一声？”
“吃饭还要人请？你自己饿了不会来吗？”李卫东见服务员端着馄饨过来了，便坐端正准备开饭。
“这碗给我吧！”张玉凤伸手拦下，坐在李卫东对面说：“再给他煮一碗。”
李卫东眼巴巴地看着她，张玉凤嘿嘿一笑，伸手把他面前的鸡蛋、小咸菜都挪了过去，笑嘻嘻地说：“谢啦！”
“什么让你这么厚脸皮啊？”李卫东问。
“我可是女生，还比你小一岁，当你妹没问题吧？谢谢哥哥。”
李卫东没说什么，站起来又取了一份，坐下来埋头吃起来。
“生气啦？”张玉凤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不至于，我只是有点困，待会儿回去再补个觉。”李卫东把剩下半颗鸡蛋一口吞下。
“你家里是做生意的吧？”
“不是，种地的。”
“那你是不是一直在做小生意，没上学就开始在外头闯荡了？”
“记不清了。”
“你是不是经历了很多事，见过不少大风大浪那种……”
李卫东抬头望着她，那个一贯高傲、带着点玩世不恭态度的张玉凤，怎么变得这么好奇？
“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别拐弯抹角。”
“就觉得你这人挺有心机的！有时候经验比学历管用。”
“我有心机？从哪儿学的这个词儿，我可单纯了，学历总是有用的，谁都会有经历，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学历，别和我说什么读书无用论。”李卫东端起馄饨碗喝了口汤，又说：“你不一直看不起我吗，怎么了？”
“没有啊，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我就是小孩脾气，没事，吃吧，你和报社联系了？”
“约的上午十点！”
“以前我觉得你就像无头苍蝇，乱飞乱撞，跑到外地单挑地头蛇，一点章法也没有，现在我觉得你有赢的可能。”
“你给你爷爷或者你那个伯伯打电话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凭你的学历，猜不到这些事的。”
张玉凤瞪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饭。
上午十点，李卫东穿戴整齐出现在会客室，今天的记者更多了，还有省级电视台的，但他都拒绝了露面。
上次曝光后，一些报纸销量猛增，影响力也越来越大，虽然有压力，但整体情况很不错，特别是对记者来说，他们希望这是职业生涯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会客室内座无虚席，李卫东拿出文件夹，开口道：“我有重要数据要公布，关于黑山集团实际控制人的线索也有些眉目，很多是间接控股，甚至代理模式……”
到了中午，这群记者连饭都没顾上吃，采访完后都匆匆离开。李卫东坐在那里沉默良久，才起身离去。
他不知道张玉凤的伯伯是哪路大神，但能提供那些资料，说明对方也有此打算，从资料的详尽程度看，这不是一两天的准备了。
李卫东不过是在替人当枪使。
“我怎么老是被人当枪使呢？”李卫东意识到自己在自言自语，不由得笑了。
第二天，各大报纸头版头条全是招商新闻，还写着将持续关注黑山集团动态，内容辛辣无比。有些报纸为了吸引注意，故意曲解部分内容，深深刺痛了一些幕后人物的心。
报纸迅速传播开来，摆到了无数人的面前。有些人看到内容吓得魂飞魄散，感觉像是直接点了自己的名。
还有些人看完报道后开始深思，各方势力暗流涌动，电话不断，从大陆到香港，李卫东这一举动，让某些人的利益链条产生了波动，这些“猴子”开始互相传递信息，发出警告。
一整天耳朵边不停地响着电话铃，叽叽喳喳个不停，这个要他东，那个要他西，烦得他脑壳疼。而刘天赐根本不管那些，直接对外宣称喝高了，还在呼呼大睡。
到了下午三点，刘天赐窝在沙发里，手里那份报纸已经被他来回翻看了无数次，恨不得每个字都能挖出来看个明白。
这时候，茶几上的电话又不识趣地响了。
“喂，刘天赐在这儿。”
“出问题了？”电话那头传来一股港味普通话。
“对，来了个捣乱的，不过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那你觉得能摆平不？别老是搞得一团糟，那些材料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今儿晚上有人得失眠了，做事得稳妥！”
“放心吧，这人，我来处理！”
“利索点儿，别再生枝节，懂吗？”
“您放宽心吧。”
挂了电话，刘天赐冲着徐总说：“把他约出来，找地方处理了。”
“那蔡成强要不要一起解决？”
“算了吧，那小子胆小如鼠，干不出啥大事，再说他是天成家具的老总，真出了事会引人注意的。”
“行，晚上你也去。”
刘天赐点了点头，起身往楼上走去。
李卫东这边也是熬了一整天，他知道那份报道里的信息已经让某些人坐不住了，甚至动了杀机也不奇怪。
挡人财路，就跟夺人性命差不多。
电话响起时，李卫东睁大眼睛，略显紧张地接起来，没说话，那边传来了徐总的声音：“喂，李总吗？我是老徐，晚上出来谈谈分龙虾的事情呗，喂，听见了吗？”
李卫东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电话又响，他还是接了，依旧沉默，来来回回几次，全都是徐总的，他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敲门声在外响起，李卫东起身开门，一名服务员站在门前，说道：“先生，您是美味食品的老板，姓李，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