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会催促的，只是时间太紧张了。”
“今年注定要忙得不可开交，我走之前让研发部那几个搞几种口味，怎么样了？”
高志伟一听“口味”二字都有点反胃，点了点头：“确实弄出来了几种，这段时间我们吃得都快腻了。”
“好。”李卫东将文件夹一份份分开，脑子里迅速闪过几件要紧的事。
办公室里各个部门的经理进进出出，门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接着，一高贵女子走了进来。
张玉凤一时看得愣住了，回过神来暗暗赞叹这人是谁，真是太漂亮了，细细打量，却发现这人身上虽有富贵之气。
能赚钱的人往往自带一种自信，给人以精神饱满的感觉，那种气质不是谁都能装得出来的。
李卫东抬头看见小家伙才意识到李锦华来了，眼光有些闪亮，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开口道：“姐，今天不见，洋气了啊！”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漂亮？”李锦华打趣地问。
“哪能呢，你怎样都好看。”
李锦华和高志伟客套了几句，屋里其他几位经理她也都认识，眼神落到张玉凤身上，不知为何，出于女性的直觉，对她有种说不出的不喜欢。
“这位是？”
张玉凤边说边伸出手，赞道：“早就听说李总的姐姐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您好，我是李总的合作伙伴。”
李锦华握了握手，说：“你过奖了，和李卫东一起出差的就是你吧，事情还没结束吗？”
“事情是结束了，但还有些手续、流程要走，得花点时间。”高志伟说。
“李总，餐这边请。”
高志伟也站起身：“那就先去吃饭，玉凤，你也一起来吧。”
如果李锦华不在这里，就算高志伟不请，张玉凤也会厚着脸皮去蹭饭。但现在情况不同，李卫东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便说：“走吧，你也是有功之臣，到时我敬你一杯。”
当张玉凤提到三百万时，李卫东就明白她并不想离开。至于为何不愿走，李卫东一时还猜不透，或许她是想亲眼见证自己的崛起或挫折，又或者是对他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目前他只希望是出于前者，如果是后者，她可能会受到伤害。像张玉凤这样有海外留学背景的人才，李卫东是求之不得的。
其实这样的人才，稍加培养，就能承担大任。
小食堂里热闹得很，摆了四张桌子，美滋味食品的管理层基本都到了，不断有人向李卫东打招呼，一时间应接不暇。
“李总这次出差，为美滋味食品争取到了最稳固的一块阵地，五千亩地，三千多万的贷款，还有三年的免税优惠。”
“李总辛苦了！”一个谢顶的男子激动地说着，带头鼓掌。
这话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其他人也只好跟着鼓掌。李卫东微微皱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韩小强，招手示意他过来，问：“那个人是谁啊？”
“你儿子呗！”韩小强带着点调侃的语气说：“人家不是说了吗，你就像他们的父亲。”
“你能正经点说话不？”
“他是仓库管理的副主管，挺滑头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告诉人力资源部，找个理由处理掉吧。”李卫东吩咐道。
高志伟抬手轻轻一压，持续的掌声这才停下，他说：“今年咱们工厂动作很大，大家从不间断的会议和全国范围的扩张都能看出来，接下来，请李总给大家讲几句。”
掌声再次响起，李卫东连忙摆手：“先说一句，国有企业那种溜须拍马的风气别带到咱们厂里，有能力的人就要提拔上来。未来我们在全国会有更多工厂，还会成立集团总部，你的能力越大，肩负的责任也就越大。”
这话一出，几个想要鼓掌的人左右看看，不知所措。李卫东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喜欢奉承的人。
“都坐下吧。”高志伟安排道。
餐桌上无非就是敬酒。
有高志伟笑着问：“李总，我家里有个儿子，你不介意吧？”
“哼我才不稀罕呢。”李卫东没好气地说：“瞧你那样，你儿子也不怎么帅吧！”
众人大笑，只有张玉凤独自坐着吃饭。
吃完饭已是晚上八点多，外面天色已黑。李卫东临走时，突然想起张玉凤今晚还没地方住，便问：“你今晚住哪里？”
“我哪都能住。”
“那先去酒店吧，去天悦大酒店订个房间，费用可以记在美滋味食品的账上。既然暂时走不了，明天开始你就来厂里熟悉熟悉环境吧。”
“好的，听李总的安排。”
"高总，别忘了明天上午通知产品和设计部门开会啊，我先撤了。"李卫东简单交代了两句，没再多说，自始至终没提钱的事情，张玉凤仿佛心照不宣，也没开口提。
高志伟望着她，一个既没职位又非厂里正式员工的人，却由厂长亲自安排事务，看样子，她现在的角色更像是李卫东的助手或秘书了。
厂里，各个部门一早就有晨会的习惯，特别是自从李卫东回来后，大家的神经更是时刻紧绷。美滋味食品虽成立不久，但内部管理制度相当严苛。
对一些人而言，甚至可以说过于严酷，每月的业绩指标压得人透不过气，还实行积分制度，执行末位淘汰，李卫东称这是减少混乱增加效率，可多数人听得一头雾水。
高压之下，催生的是高效率，想要高效就必须有高回报。基层员工的薪资比别的厂高出三分之一，福利也好，管理层只要干得出色，还能获得公司股份，甚至成为合伙人。
李卫东不过是借鉴了后世华为和阿里的管理模式，虽然自己的股份被稀释了不少，但他作为最大股东，始终掌控着美滋味食品，并确保员工以最佳状态投入工作。他知道，想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饱。
张玉凤已经到达，她对厂里管理层这种充满斗志的状态颇感好奇，感觉他们像被打了兴奋剂一样。
走进李卫东的办公室，她随手翻阅着桌面上的文件夹。
“你干什么的？不能乱碰东西，快出去！”一位阿姨神色紧张地说道。
“啊？”张玉凤打量着这位打扫卫生的阿姨，回答道：“我就随便看看。”
“这里是董事长办公室，你是哪个部门的？”阿姨疑惑地上下打量她。
“我是李总的秘书，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阿姨转身离开了，张玉凤暗暗松了口气。这里的人都显得格外守规矩，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每个人都坚守岗位，而她在这里却像个无处安放的旅人。
她研习过许多企业管理的经典理论，对于一个成立不到一年的厂子能有如此惊人的执行力，她颇感惊讶。
翻阅着内部会议记录，厂子的日常运营如今已基本由高志伟接手，张玉凤不禁纳闷，像高志伟这样的角色，为何甘愿屈居李卫东之下？
“你是什么人？哪个部门的？工作服呢？工牌呢？”几个保安进门连续发问。
张玉凤转头，有些尴尬，显然，是那位清洁阿姨叫来了保安。
“我是李总的朋友！”
“你刚才说是秘书的。”阿姨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其实是昨天我就来了，你去别的办公室问问。”
“来来来，先去人事部查清楚再说，不是我们厂的不能进，明白吗？”保安边说边打算拉她出去。
“怎么回事？”李卫东正好走来，见到了门口的清洁阿姨。
“李总，你办公室好像进小偷了。”
“啊？”李卫东大喊一声，冲了进去。办公室里存放着关乎十六家分厂的全部资料，还有产品配方、企业规划、市场策略等大量机密文件。
一见是张玉凤，他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说：“没事，这人我认识，你们出去吧。”
“我都说了是他的朋友。”张玉凤无奈地说。
“我每天打扫这里，从没见过，不好意思啊。”
“赵姨，没事的，你继续忙，有警惕心是好事，毕竟我办公室的东西很重要，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李卫东客套了几句，赵阿姨便继续去其它房间打扫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是什么意思？”张玉凤问道。
李卫东坐下来道：“你真想留下？”
“你给够钱，我自然走。”张玉凤底气略显不足。
“这样，你一会儿去人事部办个入职，月薪三百，就算正式加入我们厂了。”李卫东抽出一张信纸，唰唰几笔写下推荐信，递给她说：“拿着！”
“一个月三百？我，哈佛本科，耶鲁硕士，你还欠我一大笔钱没还，你不觉得过分吗？”
李卫东抬头直视她，直言道：“你想什么我很清楚，想留在我身边就放下你的傲气，不想就放在桌上，留下银行账号，自便。”
“我怎么说也是个美女，你就不能温柔点，哄哄我吗！”
“哄哄你？”李卫东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上道：“你仔细看看我这黑眼圈，还有我这张疲惫得快要虚脱的脸。”
“哎呀真恶心。”张玉凤一脸嫌弃，扭头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