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的大脑仿佛炸裂了。
真正的“我”已经苏醒，可他看我的眼神……陌生得让我毛骨悚然。
“林彻？”苏晚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
实验舱里的“林彻”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我……”
他的视线在我和苏晚之间来回游移，片刻后，他低头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面的数据线还在微微颤动。
他缓缓拔掉线缆，关节动作精准得像是一台被调试过的机器。
我死死盯着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他盯着我，语气带着一丝冷淡。
“我是林彻。”我咬着牙回答。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可我是林彻。”
苏晚整个人几乎靠在墙上，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声音颤抖：“林彻，你……你记得我吗？”
他盯着苏晚看了一会儿，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苏晚。”他说。
我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他补了一句：“实验档案里提到的苏晚。”
空气瞬间凝固。
苏晚脸色一白：“你说什么？”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我记得你。实验资料里写得很清楚，你是S-001计划的‘变量’，是林彻梦境中频繁出现的人物。你的情绪波动影响着林彻的梦境构造，所以在实验模型里，被标注为‘梦境关键干扰因素’。”
苏晚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记得这些？”我盯着他。
“当然。”他笑了一下，伸手在自己太阳穴旁比划了一下，“我现在的记忆，是在你梦境的基础上重塑的，同时整合了实验系统内的数据。你脑海中关于苏晚的记忆，我都拥有。”
“但……”
他微微眯眼：“但这不代表我对她有任何情感。”
苏晚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手指颤抖着抓住我的手臂，声音颤抖：“林彻，他……他到底是谁？”
“我是谁？”他低声笑了，“我是林彻。”
“但我也是S-001。”
这句话像是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开了现实与梦境之间的薄膜。
我盯着他，脑子里无数个念头翻腾着——如果眼前的他融合了我的梦境记忆和实验数据，那他到底算是什么？
是真正的“林彻”？还是一个在我的梦境基础上塑造出的“林彻”？
苏晚的眼神逐渐变得绝望：“林彻……你不是这样的。”
舱内的“林彻”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点：“或许吧。但‘不是这样的林彻’，到底是谁？”
他抬起头，眼神冷漠而锋利。
“是你？”他看着我，“还是我？”
空气安静到连心跳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林彻？
他的质问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戳在我的心口。
“是你？还是我？”
这句话在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像是在审问我，也像是在拷问他自己。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彻，我们走吧……”苏晚的声音微弱，拽着我的袖口，几乎像是在恳求。
而那个“林彻”站在实验舱边，双手抱胸，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走？”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你以为自己可以走得掉？”
“什么意思？”我死死盯着他，心头的警铃大作。
“林彻。”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我没有作声，只是攥紧了拳头。
他缓缓靠近了一步。
“你怎么确定，你是真正的林彻？”
这句话，彻底把我的理智碾得粉碎。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微微一笑：“你还记得实验开始之前的事情吗？”
我脑子“嗡”地一声。
“当然记得。”我强迫自己镇定，“我是删梦师，我接到苏晚的委托，帮她删除关于她未婚夫的记忆，然后——”
我的声音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因为我发现，我脑海里的那段记忆……是断裂的。
我记得我打开设备，苏晚坐在我面前，我启动了S-001系统……
然后呢？
之后的事情，像是一片模糊的雾霭，怎么都想不起来。
那个“林彻”看着我失神的样子，笑容愈发讽刺：“你连实验是怎么开始的都不记得，还敢说自己是真正的林彻？”
我呼吸变得急促：“不可能……”
“事实就是——”他的声音陡然一沉，“实验舱里的林彻，才是真正的‘启动者’。”
苏晚彻底慌了：“你什么意思？”
“他什么意思？”我死死盯着他，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靠得更近了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
“真正的林彻，进入了S-001的实验模型。”
他微微歪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但谁能保证，你不是从模型里映射出来的产物？”
“谁又能证明，你不是那个‘复制体’？”
我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这不可能！
我是林彻！
我是苏晚找到的删梦师，我是进入系统帮她删去未婚夫记忆的人，我……
可我的脑海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一片令人窒息的空白。
而那个“林彻”，站在那里，俯视着我。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幻觉：“也许你……才是那个虚假的林彻。”
我的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刺耳的噪音，每一根神经都在抗议，但越是用力去回忆，脑海里的空白就越发刺眼。
“别听他的！”苏晚紧紧攥着我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是真实的，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们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手冰凉，力道却很大，像是抓住了一根溺水者的稻草，而讽刺的是，我竟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快要沉下去的人。
“经历？”那个“林彻”缓缓开口，眼中带着审视，“苏晚，你怎么确认，你和他经历的不是一场被编织出来的梦？”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
“你们在酒店发生的事，你们在林彻的办公室里的对话，甚至你们一起经历的每一个细节。”他缓缓伸出食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都有可能只是某个人给你植入的记忆。”
“闭嘴！”我忍不住怒吼，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你只是在扰乱我们的思维！”
他淡淡一笑：“真的吗？”
我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破绽，但他脸上的冷静和笃定却让我愈发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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