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护卫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无人有离去之意。
波才心中本就烦闷如潮，见护卫们竟敢抗命不遵，心中顿时不息，眉头紧蹙道。
“哼，既然你们不愿归营，那便留下，代替此间将士守这营门吧！”
护卫们瞧得波才神色不善，皆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只得领命道。
“诺！”
“那我们怎么办？”
这时，周仓与贺清两人低声交谈。
那话语虽细若蚊蚋，却未逃过波才的耳朵。
波才挥手一拂，不耐烦道。
“你二人回去歇息吧，守夜之事，自有他们接替你们。”
周仓与贺清无言对视一眼，见那些护卫面露苦色，皆是忍俊不禁，却又不敢造次。
二人朝张百仁使了个眼色，拎起武器，便欲回帐。
哪知波才忽又唤道。
“且慢！”
周仓心中一紧，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问道。
“不知波帅还有什么吩咐？”
只见波才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张百仁，半晌不语，忽而开口道。
“小子，你随我到营外走走！”
周仓与贺清闻言，心中皆是一喜。
便知道张百仁先前那手飞石功夫已让波才刮目相看。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祝贺之意，朝张百仁眨了眨眼。
便拎着武器，大步流星地回帐篷歇息去了。
只留下那些护卫，面面相觑。
约莫半个时辰后，张百仁手捧一杆铁枪，紧随波才身后，登上了山顶。
只见波才立于山岗之上，神色黯然，长叹一声，久久不言。
张百仁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便寻了一棵大树，倚树而立，以挡深夜寒风。
时光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波才忽而幽幽开口，声音低沉。
“小子，你怕死吗？”
张百仁正裹着衣衫，闻言一愣，似未听清，下意识地接口道。
“啊？什……什么？”
波才转过身来，一脸不悦，瞪视着张百仁，没好气地道。
“我问你，你怕死么？”
张百仁这才恍然大悟，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不怕！”
言罢，目光炯炯，毫无惧色。
“嗯？”
波才闻言，眉头一挑，眼神刹那间变得如刀锋般凌厉，直直地盯着张百仁道。
“当真？”
言语间，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向张百仁涌去。
张百仁只觉心头一紧，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强大压力，呼吸都为之一滞。
但还是点了点头，声音虽微，却坚定无比。
“嗯！不怕。”
波才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微微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远处的景致，悠悠道。
“人皆惧死……唉，世间之人，哪一个不怕死？”
“我波才都不例外。你尚且年幼，为何毫无惧色？”
张百仁沉思片刻，神色认真，答道。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孑然一身，并无牵挂吧……”
波才闻言，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见张百仁神色坦然，不似作伪，不禁暗暗叹了口气道。
“孑然一身，所以了无牵挂？”
“嗯？(⊙o⊙)…”
张百仁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波才顿了顿，透露出一丝无奈问道。
“我问你，可是家中已无父母兄弟，是故没有牵挂？”
“噢！”
张百仁闻言，不禁有些尴尬，连忙点了点头，道。
“是、是啊！”
波才无语地摇了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道。
“是故，连死也不怕？唉，何等可悲，何等可叹。”
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天上的明月，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满脸的沧桑。
“大丈夫不求马革裹尸，但求死得其所。”
“死，也要死得有意义啊！”
说罢，顿了顿长叹一声，道。
“明日攻城，不知我麾下八万将士，又有多少将葬身沙场。”
“我身为一军主帅，却不能保全我麾下将士性命，思及此事，我胸中愤恨难平。”
“张宝，何其愚蠢，坏我大计！”
张百仁闻言，愣了愣，道。
“张宝？地公将军张宝？他干什么了？”
波才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身旁还有一人。
回头望了张百仁一眼，见他一脸莫名其妙，遂问道。
“你也知晓张宝？”
张百仁点了点头，神色间带着几分疑惑。
波才冷哼一声，胸中恶气难消，越说越怒，拳头紧握骂道。
“张宝此人，鼠目寸光，妄自尊大。”
“他以为长社是那么好拿的？他以为我不想早日攻下长社？哼，真是蠢材至极！”
张百仁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轻声问道。
“额！波……波帅对那个张宝竟有不满？”
“那个张宝？”
波才闻言，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至极，似笑非笑。
“是啊，我对那个张宝，实是深恨之至。”
“你可知道，他的一句话，明日恐将葬送我军中多少英勇将士？”
张百仁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是二人意见相左，起了冲突。
于是好奇心追问道。
“既是如此，大帅为什么还要听命于他？”
波才沉吟半晌，神色黯然，长叹一声道。
“只因我适才细细思量，张宝所言，亦在常理之中。”
“听闻大贤良师病重，广宗黄巾军心动荡不安。若我能及时与良师汇合，或可平息军中不稳之势，此事本无不妥……”
“只是张宝行事太过激进，竟妄想在数日之内拿下长社，如此行径，势必会令我军中诸多将士丧命于此……”
“我胸中这口恶气，实是难消。此人乃大贤良师亲弟，我又不得不忍呐……”
张百仁歪着头，听了半天，似懂非懂，突然眼睛一亮，说道。
“波帅！若是想要解气，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哦？”
波才眉头一挑，闪过一丝兴趣。
此时，周仓与贺清二人已找到元白一行人，将波才的话一五一十地告知。
众人心中惊讶之余，正欲回帐歇息。
忽然贺清一脸疑惑，环顾四周，诧异道。
“好像有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众人皆侧耳倾听，只见王卓一脸茫然，显然未曾察觉。
众人屏息凝神，细细听去。
只隐隐听到山那头传来一个带着愤怒的吼声，如同雷鸣般在夜空中回荡。
“大半夜的，这是谁的声音？”
裴元绍一脸困惑，不解地问道。
周仓、贺清二人对视一眼，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
因为他们听出，那正是军中主帅波才的声音。
正从山那头隐隐传来，带着无尽的愤怒和隐隐约约的笑意。
“张宝，我草你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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