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仁的预感不幸成真。
身披赤红战袍的孙坚,亲率三千轻骑,如同燃烧的流星,日夜兼程,风驰电掣!
精准地掐住了波才兵败的消息尚未传至罗安的致命空隙!
如同天降神兵,悍然突袭了彭脱屯扎于此的黄巾军!
罗安,不过弹丸小县,仅凭两三丈高的夯土泥墙聊作防御。
守城的黄巾士卒,此刻仍沉浸在颍川主力的“强大”幻梦之中。
他们怎会想到,八万黄巾大军已在长社灰飞烟灭?
更料不到,那如同索命阎罗的“江东猛虎”。
竟能轻装简从,三日疾驰数百里,如鬼魅般兵临城下!
五更天,平旦时分,天地间一片灰蒙死寂。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黎明的静谧!
罗安那扇早已腐朽不堪的木质城门,在孙坚裹挟着狂暴罡气的雷霆一击下,轰然化作漫天木屑!
城门洞开的刹那,罗安的命运已然注定!
当张百仁带着张禅儿悄然潜至战场边缘,罗安城内早已化作一片修罗血狱!
五千黄巾,伏尸大半!
残存的士卒军心溃散,士气崩解,人人只求夺路而逃。
主将彭脱,这位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宛若巨灵神般的猛将。
挥舞着那柄门板似的巨大长柄战斧,浑身浴血。
正带着最后的亲卫拼死杀出城门,却一头撞进了孙坚副将程普布下的铁桶阵中。
左冲右突,如困兽般被死死围在城下!
待到天光破晓,惨白的晨曦照亮这片修罗场时,彭脱身边已再无一人站立。
亲卫尽数战死,溃兵四散奔逃。
唯有他一人,如同矗立在尸山血海中的孤峰。
周身蒸腾着淡红色的、因剧烈厮杀而变得有些紊乱的护体罡气,那柄巨斧上粘稠的血液正顺着斧刃缓缓滴落。
他虽不通兵法,仅凭一身撼山之力与悍勇闻名。
单论武艺,犹在波才之上!
在黄巾军中声望极高,故能独领一军,为波才镇守后方。
“吼——!”
彭脱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每一次咆哮都伴随着巨斧的横扫!
试图靠近的三河骑兵,连人带马竟被硬生生劈成两段!
那恐怖的腕力与狂暴的罡风,令周遭的精锐骑兵也为之胆寒。
只敢远远围住,以手弩攒射。
“咻咻咻——!”
密集的弩箭如飞蝗般射向彭脱,却大多被他体表那层激荡的罡气弹开。
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火星四溅!
偶有几支侥幸穿透罡气薄弱处,钉入他那虬结如铁的肌肉中,也不过入肉寸许。
对他那非人的体魄而言,无异于蚊虫叮咬!
除非万箭齐发,连绵不绝,方能将他活活耗死。
跨坐在神骏战马上的孙坚,赤帻如火。
凝视着城下那孤身鏖战的雄壮身影,眉头微蹙,低声自语。
“看来张宝那厮……是料定我会袭罗安,中途转向东南,投汝南黄巾去了?切!”
他懊恼地冷哼一声,随即运足中气,声如洪钟,穿透战场。
“彭脱!念你一身武勇,此时若肯弃暗投明,归降于我!”
“孙某保你不死,许你将功折罪!”
“呸!”
彭脱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巨斧指向孙坚,声若雷霆,充满了不屑。
“大丈夫立于天地,死则死矣!何须向你这朝廷鹰犬摇尾乞怜?休要多言!”
孙坚闻言摇了摇头。
他深知此人刚烈,劝降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这彭脱虽非万人敌的绝世猛将,却绝对是沙场之上最令人头疼的凶悍武夫!
其一身横练筋骨与那狂暴的罡气,寻常士卒根本无法近身。
“冥顽不灵!”
孙坚口中轻叱,眼神中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敬佩。
无论是力战不屈的波才,还是眼前这孤身死战的彭脱。
这些黄巾豪杰的骨气,都令他心生敬意。
“也罢!孙某便成全你一个武人的体面!”
右手猛地一挥,断喝道。
“全军——退开!”
围困彭脱的三河骑兵如蒙大赦,潮水般迅速后撤!
只在外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屏息凝神,敬畏地望着场中。
“嗯?”
彭脱浓眉一挑,布满血污的脸上露出疑惑。
“孙文台!莫非你要亲自下场,与某单打独斗?”
“有何不可?”
孙坚朗声一笑,策动胯下神驹,缓缓上前。
赤帻迎风,古锭刀尚未出鞘,一股如同山岳倾覆般的恐怖威压已弥漫开来!
就在孙坚气势即将攀升至顶点时,眉心忽然一跳!
似乎感应到什么,倏地转头。
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刺向张百仁二人藏身的密林!
“嗯?气的波动……微弱如萤火?奇怪!”
孙坚眯起眼,强大的目力穿透林间薄雾,隐约捕捉到两道仓惶逃窜的身影
——一个白衣女子正死死拽着一个男人的手,拼命向林子深处钻去!
“是那个救了波才的小卒?”
孙坚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他怎会在此?而且……何时竟也摸到了‘气’的门槛?”
这与他记忆中那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士卒形象,判若两人,完全不一样!
“呵……”
但随即,孙坚嘴角便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不过初窥门径,气息驳杂不堪,比之彭脱尚且不如,蝼蚁罢了。”
望着那两人狼狈逃窜的模样,他心中那点惊讶瞬间化为一丝嘲弄的玩味。
“罢了,正事要紧。”
孙坚收摄心神,目光重新锁定场中战意勃发的彭脱,古锭刀呛啷一声悍然出鞘!
刀锋直指,一股凛冽的杀意如同实质般锁定彭脱。
“彭脱!莫再耽搁!速速过来受死,孙某还要去追那张宝小儿!”
“欺人太甚!!”
彭脱被孙坚那视他如无物的态度彻底激怒,须发戟张,面如重枣,周身罡气轰然爆发,如同燃烧的赤色火焰!
与此同时,张百仁拉着张禅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回了拴马之处。
心脏狂跳如擂鼓,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是!是孙坚……他追到这里来了!”
张百仁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刚才孙坚那如同实质、洞穿灵魂般的一瞥,让他灵魂都在战栗!
掌握了“气”之后,他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如同洪荒巨兽般的恐怖威压。
浩瀚无边,深不可测!
自己这点微末气息,在其面前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禅儿!附近……附近可还有其他黄巾据点?”
张百仁急促地问道,一边手忙脚乱地解着缰绳。
张禅儿小脸煞白,惊魂未定,用力咬着下唇思索片刻。
“西面……南阳宛城!渠帅张曼成有五万大军!还有……”
“汝南似乎也有一支,但人数……不多!”
“西面?广宗明明在东北!”
张百仁眉头紧锁。
“是……是啊!”
张禅儿脸上满是犹豫。
“按路程,去汝南是近些,但是……”
张百仁脑中飞速运转,结合前世的历史进程与眼下的形势,瞬间做出判断。
“波帅八万大军都挡不住孙坚!宛城五万,岂能自保?”
“黄巾聚兵越多,目标越大,越容易引来朝廷重兵围剿!去汝南!那里人少,反而可能安全些!”
“这……好吧,听你的。”
张禅儿在张百仁的帮助下翻身上马,定了定神,努力回忆着路线。
“若去汝南……只能先到汝南,然后逆颍水北上,经谯郡、定陶、再至东郡!”
“东郡渠帅胡才麾下有两三万兵马,若能抵达那里……或许咱们就能顺利回广宗了!”
张百仁翻身上马,将她护在身前,声音低沉,充满了对前路未卜的忧虑。
“但愿……胡才能撑到那时……”
猛地一抖缰绳!
“驾——!”
骏马长嘶,载着这对亡命鸳鸯,朝着汝南方向。
一头扎进了茫茫的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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