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渠帅彭脱战殒罗安,如同最后一根支柱的崩塌。
宣告了波才麾下庞大的颍川黄巾——
这支曾撼动中原的黄巾脊梁
——被彻底连根拔起!
此役,对气运初升、烽火燎原的黄巾军而言。
不啻于一场倾天之祸!
首当其冲的,是那如日中天的黄巾气运!
黄巾举事,倚为擎天的三大支柱。
天公将军张角坐镇冀州广宗,波才威震颍川,神上使张曼成雄踞南阳。
三支主力,雄兵三十万,本如三足巨鼎,撑起反汉穹庐!
然而,举兵方一月,颍川这根巨柱便轰然折断!
近十万黄巾儿郎血染长社、罗安,魂魄难归!
这惨烈的败亡,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无数黄巾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焰。
更在冥冥之中,重创了黄巾军那初生的、本就不稳的天地气运!
其次,是那赖以纵横的地脉格局!
三大主力原本虽各自为战,但其势力范围犬牙交错。
地脉(势力)隐隐相连,如同一张无形巨网,覆盖中原腹地。
如今颍川失陷,重归汉庭掌控,这张巨网的中心被生生撕裂!
南阳张曼成部,瞬间沦为孤悬南方的困龙!
其与冀州张角部的联系被彻底斩断,四面八方皆被拥汉势力的森然兵锋所围堵。
如同龙困浅滩,危在旦夕!
正是洞悉了这令人窒息的危局!!!
张百仁才决然放弃了看似稳妥、实则已成众矢之的的南阳宛城。
带着张禅儿折道遁入汝南。
通往广宗的捷径,本是取道中原,经陈留直抵东郡。
可惜,此刻的中原大地,同样战火焚天,煞气冲霄!
汉廷为剿灭陈留、东郡黄巾,精锐尽出,铁蹄踏遍每寸土地。
无奈之下,张百仁二人只能选择了一条九曲十八弯、却更为隐秘的“幽径”
——逆颍水北上,迂回至谯郡,再辗转梁郡最终抵达东郡胡才的势力范围。
“此路虽远,但胜在能够潜踪匿形。”
张百仁当时如是安慰张禅儿,也安慰自己。
他自以为避开了风暴的中心,选了一条相对安全的“生路”。
然而,他万万不曾料到!!!
那头来自江东、嗅觉敏锐如洪荒凶兽的猛虎——孙坚,竟与他“不谋而合”!
为追杀遁逃的张宝,孙坚亲率不足三千的三河精锐,如同附骨之疽,一路沿着颍水支流狂飙突进!
他不仅死死咬住张宝的尾巴,更如同犁庭扫穴,将沿途所有冒头的黄巾势力。
无论大小,尽数碾为齑粉!
所过之处,血染河川,煞气盈野!
张百仁与张禅儿仅凭一骑,如何能与孙坚麾下那三千如风似电的精锐铁蹄争速?
于是,在这条“隐秘”的北上之路上。
两人如同惊弓之鸟,几乎每时每刻都感觉有一双冰冷凶戾的“虎目”。
穿透重重林莽,死死锁定着他们的身影!
整整半个月,亡命天涯!
每到一处勉强可歇脚的荒村野店。
两人喘息未定,地平线尽头便会扬起那熟悉的、令人心胆俱裂的滚滚烟尘
——孙坚的追兵,如影随形!
尤其是在彭脱战死的罗安附近那次。
若非张百仁提前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煞气,拉着张禅儿提前遁走。
恐怕现早已成为那场惨烈绞杀中被殃及的池鱼,尸骨无存!
自那以后,惊魂未定的两人再不敢踏入任何城池、县镇。
哪怕那里飘扬着黄巾的杏黄旗。
信任早已在连番的溃败中荡然无存。
他们如同两只孤独的野狐,昼伏夜出。
只敢在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密林中穿行。
饮山泉,食野果,还要时刻警惕着风中传来的每一丝异动。
被孙坚这股毁灭飓风驱赶着,他们被迫偏离了原定的谯郡路线。
风餐露宿,跋涉月余。
直到五月底的暑气开始蒸腾大地。
两人才终于抵达了颍水东畔的重镇——曲阳。
残阳如血,映照着古老斑驳的城墙。
张百仁牵着疲惫不堪的战马。
与同样满面风霜的张禅儿并肩立于一处高坡,遥望曲阳。
他指着北方那连绵起伏、如同巨龙蛰伏的苍莽山脉,带着久违的沙哑与一丝希冀:
“看,禅儿,过了前面那座虎跃山,再行半日……便是梁郡地界了!”
他的眼中,疲惫之下燃烧着最后的希望。
“那里……已是东郡黄巾渠帅胡才的势力腹地!”
“就算孙坚再如何凶狂,也绝不敢仅凭两三千轻骑,就贸然闯入黄巾腹地……”
真的,若能抵达梁郡……
或许,自己这漫长绝望的亡命之旅,便能迎来一丝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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